“交易所?”
在澳门,确实有一个交易所。
当然,交易所里什么都交易,无论是最新从欧洲来的货物,还是马六甲的香料,亦或者是倭岛的各种特产。
这荷兰商人,抿着嘴,似乎很疲倦,一路的舟船劳顿,海上的颠簸,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一般情况,几乎所有船只抵达了码头,他们下船之后,要询问的事,就是当地寻欢作乐的场所或是休息的小旅馆。
可这商人却显得很敬业,居然一下船就立即想着去交易所。
在看过了商人的证明文件之后,葡萄牙的士兵便点点头道:“朝东过两条街。”
澳门很小,尤其是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村落。
这荷兰商人却是走得很急。
他生怕有人比他更早得知消息似的,带着一身疲倦,却是一路疾步赶到了交易所。
所谓的交易所,其实就是一个小酒馆。
小酒馆里很热闹,人们议论着从各地送来的消息。
商人进了这里,直接走到了柜台前,而后取出了一个葡萄牙盾。
这枚银币丢在了酒保的面前,酒保立即就意识到,有生意上门了。
酒保看出对方不是葡萄牙人,便用生涩的法语道:“先生,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这商贾也不多废话,很直接地道:“我需要收购东印度公司的股票,这里有人售出吗?”
酒保在这里消息灵通,听到这荷兰人居然来澳门收购股票,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商人。
“怎么?”商人尽力用平缓而平静的语气,慢悠悠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酒保点点头道:“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人关心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了,就在不久之前,已经有人大量的收购了市面上所有的股票,几乎南来北往的各国商人,早已将股票抛售给了那个东方人……”
说到这里,酒保压低了声音:“听说……这个东方人,是明国的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物。姓张……在这里的人,大家都叫他东方蠢驴张伯爵。”
这荷兰商人听罢,一脸错愕,似乎觉得有人比自己先来了一步,于是一下子的,他变得焦急起来:“这位东方蠢驴阁下……是什么时候收购走了股票?”
酒保如实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不过前段时间,听说他派的人还在这里继续收购呢,说是一荷兰盾一张股票……这个价格,还算公道……”
“一荷兰盾……”这时,荷兰商人已是脸色惨然。
酒保笑道:“付出这样代价,收购这些股票的人,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荷兰商人听罢,忍不住道:“是啊,如果是两三个月前,付出这样的代价,确实需要勇气……”
他说着,脸色变得越加糟糕起来。
酒保似乎察觉出了异样,不由道:“先生您是从哪里来的?”
荷兰商人却不理会他的询问,而是道:“我还是希望收购这些股票,或许还有人持有也不一定,我可以出……一个半荷兰盾……”
这时……
酒保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
像这样的人,很明显的属于得到了什么消息。
澳门毕竟只是一个据点之一,而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并不顺畅。
所以……有一些专门的商贾,往往是靠消息差来进行牟利,譬如当他们在马六甲,得知了某些货物已经在欧洲暴涨的消息,便会趁着澳门、倭国等地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乘坐快船,率先抵达澳门等地,进行收购。
为了防止这种商人,所以本地的商贾往往需要很小心,必须能够分辨出对方的疑点,以确保自己不会吃亏上当。
而酒保见多识广,这样的事,他见得太多了,现在有人急匆匆的跑来收购股票,不只如此,在得知股票已经被人收购之后,神色明显的开始不对劲起来,再观察对方的身份,显然是从其他地方风尘仆仆而来,于是酒保立即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酒保试探地问道:“先生,难道是荷兰东印度有利好的消息?”
荷兰商人则是支支吾吾的摇头又点头。
而这时,柜台附近的几个商人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都忍不住纷纷凑了上来询问:“东印度公司怎么了?”
酒保便劝道:“先生,您就不要再隐瞒了,我敢确定,在这里,绝没有一张股票能够再收购到了,所以……如果真有什么消息,就请说吧。”
荷兰商人依旧有些不甘心,千里瞧瞧来到这里,自己难道白跑了一趟?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市面上应该会有大量的股票,而且因为之前的行情不好,许多人都在等待抛售。
可现在,大家七嘴八舌,荷兰商人已经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即便他不说,这种可能会出现利好的消息,也足够让那些原本想要抛售股票的人选择观望。
于是他道:“你们得请我喝一杯。”
一个本地的商贾点点头,朝酒保使了个眼色。
酒保连忙给荷兰商人倒酒。
随即,荷兰商人才不无遗憾地道:“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发出了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