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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月暗从窗外来。
而月色之下, 站立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清亮的月色并未带给这个伫立在月光中的人一丝柔和,反而照映得大半身体都在黑色之中的人更为诡谲。
那个人——我们暂且称他为人吧,他站在床边, 被黑色斗篷罩住的双眼直直地注视在床上沉睡的少年身上。
而他本人毫无动作, 似乎与时间一同凝固成了雕塑。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他缓慢地抬起手来, 这举动于他而言似乎过于废力, 因此口中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而那只被黑色布料罩住的手缓缓抬起,最终伸向安静沉睡的少年。
如果是往常向来警醒的少年必然早已察觉,但是不知为何, 即使是那掩藏在黑袍下的手几乎靠近在他的脸侧之际, 少年也未曾醒来。
而那手在逐渐从月色伸往少年的途中终于从斗篷下显露出来, 枯瘦无骨, 恍若大病之人。
那枯骨不断往前伸展, 不断往前,终于突破黑暗触及少年面颊。
就在这时,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
织田作之助拉开了鼬房间的门。他警觉地扫视了一圈,窗户已经合上, 半掩的窗纱随着从开了个小洞的窗中吹进的风轻轻飘动。
房间的主人平躺在床铺之上, 双手放在腹前, 呼吸绵长自如。
他呼了口气,但并未因为此放松警惕。大家长轻轻为鼬关上门, 又挨个挨个看了看其他孩子, 娴熟地掖被角的掖被角从地上捡起来的捡起来, 最后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红棕发色的男人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往后跑去。
同上一次的蹑手蹑脚不同,这次他哗的一声打开了门。
门内的陈设同上一次他进入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窗纱被掀起的幅度都几近相似。
但是……
他警觉地走近养子的床铺,少年睡在月光无法照射到的黑暗当中,只床铺的一角隐约被照射着。
织田作之助靠近少年,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
“……鼬?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鼬?”
他的眉宇间染上焦急之色,上手轻轻推了推不合常理沉睡的少年。
“鼬!”
在这样强烈的呼唤之下,沉睡的黑发少年才缓缓醒来。
他缓慢地坐起身,并不管在一旁询问“发生什么”的织田作之助,一只手捂上双眼。
**
“眼睛很重要。”
鼬听见据说是宇智波最德高望重的医疗忍者……的大弟子这样郑重地同自己说道。
他侧过头,对方换口气之后继续讲述。
“对于我们宇智波而言,眼睛不仅是视物的器官,也是战斗中重要的武器。”
“强大的瞳术施术者能够利用眼睛拥有翻山倒海之力,往往能够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比如斑大人。”中年男人丝毫不掩饰言语中对现任族长的认同。
“同时,作为人体中最重要的一个部位,眼睛也是极为脆弱的。尤其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得不重视保护我们的眼睛。一旦有所差池,不仅是眼睛,在战场上或许连性命都会一同失去,这是其一。”他的话锋一转,目光在触及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黑发男孩是骤然软了下来。
“但是,对于你来说,另一个原因更为重要。”
“鼬君,你的父亲很爱你,你也无需上到战场,因此比起我们,你需要考虑更多的事。”
他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这个理论上比他的身份尊贵许多的小孩的头,他看起来也不过□□岁的大小,一头鸦羽一般的黑发在脑后用红绳松松束起,面容精致却不艳丽……总之一看就是他们宇智波家的崽!
内心豪放外表却丝毫不见的中年男人小小满足了一把自己撸一撸小孩的欲望,咳咳咳之后重新回归正题。
“比起我们这些整天在刀口上舔血而生的人,你要思考的更多。”
“如果说我们思考的是如何活下去的话,你思考的就是如何更好地活下去。”
他看着鼬的目光和蔼而绵长,带着长辈特有的包容,“因此,你需要学习的,就是如何使用查克拉,来温养你的眼睛。”
“当然,在最开始,你需要先学习如何提取查克拉。”
*
鼬并没有忘记他,或者说是这个身体来到宇智波一族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双眼睛。
即使是在实力强大的宇智波一族,七八岁就开眼的存在也是寥寥无几,当然,或许原本在幼年时期开眼的不止这寥寥无几的几人,但最终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
如果要详细计算的话,这或许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鼬想,因此宇智波的人们才对他如此和蔼。不论是求教如何温养眼睛还是在宇智波一族生活,甚至在他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路边的大叔还塞了把金平糖给他。
——在这个年代,即使在宇智波一族,糖也不可谓不是珍贵的东西。
但看那大叔的模样丝毫不见肉痛,在他接下糖细声细气地道谢后完全不符合高冷的宇智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