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八月末的清晨,窗外纷乱躁动的鸟鸣声扰人清梦,如同连日来的天气,雾朦朦的让人心烦意乱。
云层裹挟着灰蓝的底色弥漫在整座城市的天空之上,绝望的让人看不到一丝生气。闷热,潮湿就仿佛是大自然赋予这个城市的独特标签。
岑苑早就醒了,黑压压的房间里远比窗外更沉闷压抑,她侧着身,双手垫在脸颊下,抬眸望着虚虚掩起的窗帘中间,那道正好可以窥探窗外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小鸟的缝隙,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屋内,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因为这样的静,才让她能清晰的听清门外走廊里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知道,那一定是岑清。
那个她应该要叫姐姐的十六岁少女,总是起的很早很准时,勤奋的态度完全值得那让人羡慕的好成绩。
岑苑没动,甚至都没有挪开视线,大眼睛眨了眨,始终盯着窗外那只小鸟,直到它拍拍翅膀飞向遥远的天际,怅然片刻,才收回视线,又重新归于平静。
她还不想起,倒不是真的赖床,事实上她已经这样双目圆睁的一个多小时了,她只是,不想现在出去和外面的一家人佯装亲密的一起吃个早饭,再姐妹和善的跟岑清一起去上学。
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轻快的跳动着下了楼,岑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1,2,3……”
果然,依旧不会超过十个数。
楼下女人就热情的唤了一声岑清的名字。
热闹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上来,岑苑听不真切那些实际的内容,当然她也并不关心,她和这个家庭本就格格不入。
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一个从前不属于她,今后却不一定能摆脱掉的世界。
岑苑轻快的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拉开被子下床。
这具身体实在瘦弱干瘪,身上的睡裙空荡荡的随着动作来回晃动,有时候她特别为基因这个神奇的存在所折服,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她干瘪清瘦,岑清却早早的拥有了少女们所羡慕的傲人身材。
岑清和岑苑,这对姐妹花,都固执而又可笑的守护住了自己身体里属于各自母亲的基因。
当然,这也并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是,岑清是姐姐,整整大了岑苑八个月,而岑苑的母亲,却是原配。
岑苑笑了笑,用手指理顺自己的长发,走向窗边,精致小巧的锁骨下有一只青蓝色的小狐狸纹身,形态慵懒娇俏,衬托着皮肤白的发亮。
她双手拉住窗帘边缘,同时向两侧用力,铺面而来的明亮让她终于有了片刻的真实感。
她抬腿坐上飘窗,软糯糯的飘窗垫上的长绒毛蹭过白皙的腿,微痒。
这片刻的真实与安宁,让人能冷静的思考。
窗外,阴沉、湿浮的天空,连光亮都不再刺眼,温柔又和气,这里与她从前生活的地方大不相同,那些夏日里的骄阳似火,在这个城市总是很难得一见。
当然,或许是因为她来的时间尚短,还没有真正了解,至少,来这的三天里,天气一直如此。
岑苑勾起嘴角,歪头靠上窗框。
是啊,她才只来了三天。
这件事,如果不是真实的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相信,从小到大始终坚持的无神论会跟她开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
她穿书了。
某种怪力乱神的超自然力量出现的毫无征兆,她只不过是在午后阳光明媚的操场上贪睡片刻,再醒来,这世界就彻底变了模样,让人三观尽毁。
*
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岑苑的房间门口后停下,门外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咚咚。
沉闷,不情不愿。
其实,岑苑觉得门外人大可不必这样难为自己,硬要做一个外人眼中和蔼可亲的后妈,以此来极力洗刷掉当年小三上位的名声。
事实上,时至今日,她早就是个完全的胜利者了。
“暖暖,起床了,下楼去吃饭吧,一会儿跟温温一起去上学。”
温温暖暖,岑清和岑苑的小名,岑信之当年在取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是怀揣着怎样享齐人之福的美梦呢。
岑苑本身对这个称呼有些生疏,初闻怔愣片刻,一时间竟也忘了该作何反应。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应,试探着又敲了两下,便按下把手准备开门进来。
“我起了,正要换衣服,一会就下去,您不用让姐姐等我。”
终于,门里有温吞细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奶糯糯的,带着天生的娃娃音,只是语气间总有些许的漫不经心,让人辨别不出说话人的真实情绪。
门外,女人听到声音,顿了顿,收回已经压下一半门把的手,转身准备离开,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瞥了眼楼下,回头对着门内提高了一点声调道,“暖暖,今天是你们高二分班开学的第一天,正好你跟温温又是在一个班,还是一起去比较好,我让温温等着你,你慢慢收拾,迟一点不要紧。”
说完这句,岑信之正好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