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逃脱。
更何况,他说的一部分内容是事实。
那日,刚从地牢里逃出,她的脸上蒙了一层灰土,又因未洗脸,看上去邋里邋遢。
她这么脏,却毫无所觉,站到光风霁月的他身侧。
怪不得苍玲然会说,她比不上祝牧歌。
曾受到打击的阴影再度浮上水面,重绵抿唇,只感觉一股强烈的自卑感袭上心头。
可她当年也曾以优异的成绩站在开学典礼进行演讲,也曾满怀自信,是老师和家长们心头的骄傲。
她想压下这股奔涌而出的情绪,然而,控制不住。
在凌虚剑宗,她什么都不是。
没有人察觉,重绵重重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将委屈和伤心都咽进了肚子。
食舍人声鼎沸,白发女弟子继续推测:“依我所言,人界有句话叫烈女怕缠郎,放到他们身上,调换一下便是烈郞怕缠女。容师兄再坚硬的心,也会被祝牧歌打动。”
于妙音懒懒道:“谁知道呢。”
白发女弟子:“等着瞧吧。”
重绵已经不想在听下去,突然起身,椅子遽然发出刺耳的划动声。
不顾众多弟子的奇怪目光,她挤出重重包围。
食舍外空无一人。
她站着一动不动。
雪已经停了,午后的阳光拂在肌肤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可重绵浑身发抖,浑身僵冷,心坠到了深不见底的冰窖。
过了很久,她往前走,踩着虚浮的脚步,记不得走错了多少次,才回到竹屋。
此时已入夜,接近竹林时,重绵远望,一个模糊的身影立在前方,似乎正在等待。
是在等她吧。
重绵停下脚步,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为什么要对她好?她真的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吗?
夜晚风大,容吟衣袖轻摆,他侧身时,重绵的身影映入眼底。
她立在前方,小小的一个身影,不肯走过来。
两个人遥遥对望。
容吟率先走向她:“为何回来了,还站在此处吹冷风?”
重绵没有回答。
容吟敏锐地发觉了她的异常。以往她总爱呆在竹屋,从不在夜晚出去,等他回来后,像个吱吱喳喳的麻雀,播报今日修炼的进度。
如今不仅晚归,神情也比先前显得更加沉寂。
星光暗淡的夜幕下,他看不到她微红的眼眶。
他在药屋忙了一整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声音仍旧不自主放轻放软:“发生了什么?”
重绵透过夜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突然想不顾一切,告诉他自己的委屈,把一切都说出来,所有的心思,不管导致什么后果。
这股疯狂的念头一出,她咬牙克制,眸子一闭,将情绪尽数收紧,握紧了手指,拼命摇头:“没有。”
她边摇头,哭腔不慎溢出,微弱的,细小的哽咽声。
到底还是不想说。
他的同门八卦他和祝牧歌的绯闻,而她像个小丑一样被人嘲笑。
只要想到这些话可能被他听到,她真想一头钻进地里,一辈子再也不愿出来。
容吟的脸掩在夜色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肩膀,她浑身一颤,躲了过去。
手指停在半空,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淡然,竟透露一丝紧张:“你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
他不相信,抓住她往后逃的手:“告诉我。”
一向温和轻柔的他,原来也有这般大的力气,她怎么都挣脱不掉。
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往后逃,温热的温度似有一股力量,让她的心绪忽然平静下来。
重绵用最大的演技去掩饰心底的艰涩,装得和往常一样。
“我修炼遇到了瓶颈,就去五蕴潭边散了会心,但、但是,那里的人因为我是凡人,不让我进去,我心里难受。”
她记得五蕴潭,只有凌虚剑宗的弟子才可进入,这时条理清晰,找了个借口说出来应付他。
容吟一阵沉默。
凌虚剑宗的夜晚太安静了,所有动物销声匿迹,唯有轻风吹动竹林的沙沙声。
黑云遮蔽月亮,星光也跟着一起躲藏,她看不清容吟的表情,心中直打鼓,不知他有没有怀疑。
容吟松开手,轻声问:“真的?”
借着天黑,重绵正大光明迎上他的视线。
然而即使是模糊的,看不清的目光,依然让她忍不住心慌,怕他发现,怕他继续询问,因为她的演技差劲,迟早露出马脚。
“真的。”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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