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搭起,夏诉霜就坐在前室上,戴着帷帽,迎着风。
她的衣裙换成了又轻又柔的料子,浅色宝花纹绮衣,一腰石榴红的缬纹裙,外罩的纱裙是浅绛,轻笼在红裙上,风一吹,如烟霞弥散,多情地与夫君的袍角纠缠在一起。
夏诉霜的心情轻快而明亮,整个人焕发着轻柔娇美的神采。
看到什么新鲜的,就转头唤他一声:“阿霁,快看——”
前半生的苦难都被她忘却了,夏诉霜觉得她每一天过得都分外开心。
这份开心也感染了宋观穹。
他已是她的夫君,怎么抱她都不会生气,怎么亲她也不会反抗,一双鹿眸里映的全是自己,不会骂他悖逆人伦,不会提别的男人。
宋观穹沉沦得彻底,只觉怎么爱她都不够。
他不再怀疑师父对他的喜欢,对周凤西的嫉妒在慢慢淡去。
可身后紧紧跟着的师妹,又在提醒着他另一重危机。
可宋观穹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他已经证明了,若没有师徒关系牵绊,师父对他,一定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就是师父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他也能证明给她看,他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
“你总是发呆,怎么了?”夏诉霜从后边搂他脖子,姿态亲昵。
“在想喜服做好了不曾。”
在决定回江南成亲之后,他立刻让人快马去了江南,请抚州最有名的绣楼赶工绣制喜服。
她问:“喜服要绣多久?”
“我已经派人去催,绣楼又加了人,没关系,若是还没做好,咱们行路慢一点……”
“不,快些,我想快点嫁给你,怎么还有很多事要筹备呢。”
夏诉霜坦诚说完,又觉这话实在不矜持,偷瞅了他一眼。
宋观穹一愣,扣着她小臂的手轻颤了一下:“你想快些?”
明了自己心意的夏诉霜不再过多扭捏,她在郎君耳畔轻声道:“嗯,再嫁一次,这次我一定要记得,记一辈子。”
宋观穹转过身抱住了她。
夏诉霜被抱得有点疼,想说松开一点,但又察觉到他似乎有点激动,就忍住了。
“阿霁,你怎么了?”
宋观穹松不下手,只能紧紧地,藉由怀抱克制住心里涌出的脆弱,和死都不放手的疯狂。
“我只是很欢喜罢了。”
—
如此行路半月,又一日,他们在颍州城落脚。
“怪事。”项箐葵嘟囔着。
她正躲在客栈二楼窗后,盯着楼下的师兄与他夫人下了马车,走进客栈。
薛九针问:“怎么了?”
“跟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师兄娶的那位夫人是什么模样呢。”
见天的戴着帷帽,让人看不清脸。
薛九针却不觉得奇怪,“胡姬太过显眼,出门戴着帷帽也不奇怪。”
“也是(),项箐葵摸摸下巴?()_[((),“不过我还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
“我师父是江南人,这条路显然就是往江南去的,你说,会不会师父因为周将军死了,伤心欲绝,师兄送她回江南将养了呢?”
脑子一踩上这条路,她越来越敢想:“会不会我们这一路看到的都是师父……不可能!师兄还跟她牵手,近水还说那是他夫人……”
若是师父,必然不许他这样说。
薛九针道:“倒也……有这个可能。”
“什么?”项箐葵看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猛地抓住薛九针的八卦袖,“你说师兄真的一路带着的都是……”
她声音已经发抖了。
不可能!那女子和师兄举止亲密,俨然新婚的夫妻一般,师父平日就是再关心师兄,也不会这样行事。
“我是说,你师父应该已经在江南了。”
“啊……”
她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薛九针给她算日子,“你师父是江南人,她那位挚爱周将军也是江南人,如今死了,她定要带着心上人尸骨回乡的,也可能存了在江南终老之意,
再说回你师兄,他当时确实在西北,但他多待了近一个月处置北庭的事,你师父应是没心情在北庭陪他那么久的,如今他突然带着一位夫人去往江南,说不定是让你师父看看他的新妇呢。”
“呼——”
项箐葵拍了拍胸口,“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她还以为这半个月来和师兄出双入对的女子真是师父呢。
不过听他分析,很有道理。
可项箐葵想不明白:“那师兄为什么瞒我?”
“可能是你师父的意思吧。”
门突然被敲响。
项箐葵跟炸毛的猫一样,躲在薛九针背后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理了理头发又站了出来。
薛九针抽出了剑,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近水。
项箐葵第一反应就是师兄发现她了,还想躲,近水无奈道:“主子从第一天就知道您跟着了。”
第一天就……
项箐葵眉毛跳了两下,憋着气:“他有什么事?”
“主子让属下捎个话,侯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