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中,时靖柳拿着一封信匆匆往云阁去,“世子呢?”
近山道:“被召进宫去了。”
时靖柳一拍手掌,坏了。
宋观穹是和李兴一起到的紫宸殿。
皇帝负手在御案前走来走去,将折子一下又一下拍在掌心,看到人来了,将折子丢了下去。
李兴躬身拾起,高捧过头,谄媚至极。
“第戎屡次侵扰边关,朕不胜其烦,那边的都护府……看起来不老实,你们谁想走一趟,替朕看看清楚?”
宋观穹率先道:“臣的身份,怕是不好插手西北之事。”
他是定国公之子,涉及军务之事,他去查容易招惹非议,皇帝自己也难取信。
李兴的头动了动,没有开口。
宋观穹不去,这个差事该落到他的头上,但李兴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想当司主,这件事非得宋观穹离京才好查。
他推脱道:“陛下,臣还有几个官员未查干净,这一去,怕是要搁置下。”
“李大人若信得过,就让我来代劳吧。”
李兴摆手道:“欸——司主连一个军务都要避险,那些官员里可有司主老师的门生啊。”
“好了,一个司主一个副司主,你们都斗起来,朕还要这寒鸦司做什么。”
皇帝看向宋观穹:“你不只是定国公的儿子,更是寒鸦司的司主,寒鸦司有国无家,做事绝不能沾惹一丝亲疏,难道你一个司主,往后查案缉凶,还得看和你家有没有牵连?那还如何为朕办事。”
“臣知罪。”
“此次就由你去吧,只要带回来的结果公允,证据确凿,朕自然取信。”
宋观穹抱拳道:“臣领命。”
皇帝还有一件事悬在心上,“去杀周凤西的人如今还未把事办好,听闻有一个高手救了他,如今还在逃窜,这件事拖得太久了。”
周凤西离京已经快满一个月了。
宋观穹眉心微微动了动,又恢复成没有一丝情绪的淡漠。
“你既然去西北,就把这件事一起办了吧。”
如此看来,去西北之人是非他不可了。
宋观穹道:“臣如今伤愈,正愿为陛下分忧,愿请臣的师父一道去西北,将周凤西除掉。”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消去皇帝对于夏诉霜和那绝世高手联系在一起的可能,也抹去了夏诉霜突然在建京消失的疑点。
“你师父能对付得了?”
他道:“若师父也办不到,那就无人办得到此事了。”
“那好吧,你今日就出发,早日把这两件事解决了,落个干净。”
“是。”
宋观穹退出大殿时,李兴还在里面待着。
“宋司主慢走。”老内侍永远带着三分笑颜。
他点了点头,踏下了白玉石阶。
—
宋观穹匆匆回了一趟国公府。
时靖柳等了他好久,见他大步流星地回来,交给他一封信:“国公爷给你的信。”
宋观穹只是拿过,并不打开,径直进了屋。
时靖柳一看他风风火火,再看桌上的文牒和鱼符,心道不好,“世子要去哪儿?”
“查西北军务。”
他皱起了眉头:“西北之事最不该你去查。”
“我也是这般作想,可惜皇帝一定让我去。”
“不该如此,他怎么会想你去查,就算查了,以他多疑的性子,怎么会取信。”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宋观穹道:“自然是暗地里再派一几个人去,看看我有没有私心。”
若是宋观穹所查与皇帝派遣的暗卫查得一样,方证明他没有私心,才能得皇帝继续信任。
宋观穹换了衣甲,出门对随从吩咐道:“这几日李兴要查徐玟的案子,照我吩咐的做。”
时靖柳恍然大悟,他说为什么是宋观穹去,而不是李兴。
“世子不会是故意露了那案子的破绽,让李兴知道的吧?”
李兴会推掉西北军务,就是想趁宋观穹不在,好好查一查徐玟案的猫腻。
至于老晋王的案子,宋观穹还未查完,凶手就自己投案了,查不到他身上去。
可宋观穹收拾的事怎么会不干净,李兴想要查出一点难上加难,偏巧此时知道,那就是宋观穹故意的了。
时靖柳想知道的是,他故意放一点纰漏给李兴,到底是想让李兴栽个跟头,还是让他推了去西北之事呢?
宋观穹将护腕紧了紧,大步迈出府去,见时靖柳一直跟着,他并不否认:“李兴为了抓我的把柄,连西北都不去了,我怎能不遂他愿呢。”
“李兴留下是想扳倒你,你去西北,又是做什么?”
宋观穹脚步一顿:“查军务。”
姑且算他是。
时靖柳严肃下来:“北庭都护府是一块硬骨头,国公爷不让你管,信你没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受了重伤,想让你在京中控制住局面,你不该走开。”
宋观穹一点情面不留:“他自己的事处置不好,就趁早挂印,正好不碍我的事。”
不愧是两父子,一个赛一个的务实无情。
时靖柳轻咳了一声:“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