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第二天请安的时候才见到原主的爹。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这府里人太多了,看的他晕头转向。如果记不住长相,以后遇见了不认识,或者叫错了爹,那多尴尬。
“一直看爹干什么,是离开太久,不认识爹了?”林锦华本就打算在婚事之前,对林宴采取纵容政策,免得出什么乱子,因此见林宴一直盯着自己,便放缓声音,难得做出一副慈父模样问道。
“对啊。”林宴正忙着记他的长相呢,没有思索就脱口而出。
林锦华愣住。他和林宴父子关系一般,但以前林宴至少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从来不曾像这样对他呛声。看来林宴对这件婚事不是一般的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行,他必须嫁过去!想到这里,林锦华板起脸,加重语气警告道:“林宴,爹知道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可这是皇上赐婚,不容你在这里耍小脾气!不管你愿不愿意,七日后,你都必须嫁去北陵王府!”
说完他站起身,沉着脸拂袖而去。
林宴:……
林宴回过神,见林锦华不高兴的离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前一刻还面容温和,后一刻就板起脸凶人。他这个爹,怎么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林锦华一走,老太太也不愿意再看见林宴,挥了挥手,“行了,回去陪你娘吧。”
沈氏赶了几天的路,身体愈发差了,下不来床,方才派了丫鬟碧月随林宴一起前来告罪。
林宴回去拢翠苑,赵嬷嬷正端着药碗从沈氏房里出来。林宴小跑上前问:“嬷嬷,我娘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赵嬷嬷面带愁容,叹了口气,“少爷回房去用饭吧,夫人胃口不好,没法陪你了。”
林府的早饭比之前在庄子要丰盛的多,林宴吃完抹抹嘴,又跑去看沈氏。
不过一晚上,沈氏就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林宴坐到床边,有些担心地碰了碰沈氏的手。屋外天气正暖,屋里又燃着炭盆暖烘烘的,沈氏躺在被子里,手却冰凉一片。
“……娘,你没吃早饭吗?”林宴看见桌上几样膳食一口未动,张口问道。
“娘胃口不好,吃不下去。”沈氏虚弱的看他一眼,冰凉的手握了握林宴的手,又放开,低低咳嗽起来,“出去玩吧,别在娘屋里待着,当心娘把病气过给你。”
林宴怔怔看着她,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以前在龙渊山,他见过一只小鹿,每天活蹦乱跳吃起草来可欢了,可是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吃东西了,也不活蹦乱跳了,没过几天就死了。沈氏不吃东西,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她怎么能死呢。她要是也死了,等他找到果子,他找谁报答去?
从屋里出来,林宴闷闷不乐。秋云来找他,说道:“少爷,周姨娘让人请你去花厅,说喜服做好了,请你去试穿。”
喜服?林宴迷茫跟着去了花厅。
前院花厅,桌上摆了好几套大红色的衣裳,周氏在和锦衣阁的老板冯四娘坐在旁边喝茶。
沈氏身体不好,这次林宴和北陵王的婚事,由周氏来操办。这是皇上赐婚,林宴又是相府嫡子,婚礼不能怠慢。因此她早就让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锦衣阁做了几套林宴新婚当日要穿的衣裳,等他试穿过后,选出一件他喜欢的,再改改不合适的地方。
“宴儿快来,这几套喜服试穿一下,看喜欢哪件。”见林宴从厅外进来,周氏放下茶杯,笑吟吟道。
“这就是大少爷?”冯四娘站起身,先朝林宴行了个礼,然后抬头好奇打量他。
林宴从十岁开始,就随沈氏住到了龙渊山下的庄子。八年过去,如今京城的人都不认识他。甚至已经忘了,相府还有个大少爷。
这大少爷长得还真是俊。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冯四娘目露惊艳,从桌上拿起一件递给他,笑着道:“大少爷先试试这件。”
秋云替林宴接过衣裳,带他进了里面屋子。
片刻过后,林宴换好衣裳从房里出来。冯四娘眼前一亮,赞叹道:“大少爷很适合红色呢。”
大庆朝民风开放,男子与男子成亲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锦衣阁为很多小郎君做过喜服,林宴是她见过穿红色最好看的小郎君了。
“再试试这套。”冯四娘又拿起一套喜服递给他。
喜服穿起来十分麻烦,几套试下来,林宴快累晕了。冯四娘问他喜欢哪件,他赶紧道:“就身上这件。”
冯四娘拿了尺子量了量他身上不合身的地方,记下尺寸,就告辞离开了。
冯四娘一走,周氏也打发林宴走了。
回去拢翠苑路上,林宴越想越觉得疑惑,不敢问秋云,便打算回去问问小黄雀。
走到花园一座桥上,后头突然响起嘈杂声,而且嘈杂声越来越近,林宴回头,一股猛烈撞击忽的袭来,林宴猝不及防往旁边倒,“噗通”一声,掉进了桥下的湖里。
“少爷!”桥上传来秋云惊慌失措的叫喊。
作为一只小树藤,林宴不会游泳,他在水里胡乱扑腾,喝进去了好几口水。紧急关头,他集中意念,嫩绿藤叶从他脚底长出,而后快速在湖底蔓延长大,藤蔓托起他双脚,送他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