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退位,太子登基,是随宁想看的。
一切好像都已经走上正轨,随宁甚至感觉自己心里有块石头落到地下,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有一天早上她刚起来,突然就觉胸口一闷,让她忍不住咳嗽,嬷嬷连忙给她倒杯水来为她拍后背。
可等随宁缓过这阵咳意,缓缓打开手里帕子后,身边嬷嬷脸色骤然大变,随宁看着上面乌红血渍,眼睛也慢慢闭上。
果然,像她这种重活一世的邪祟之物,不该奢望能有个好未来。
旁边嬷嬷慌得话都不说出来,随宁让嬷嬷把帕子洗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吐过血,嬷嬷欲言又止。
但随宁静静看着嬷嬷重复了一遍,嬷嬷咬着牙,这件事便没再被提起。
随宁也没再说什么,很久以前她就分不清太子对她是不是可怜,即便她渴求过得到太子独一无二的对待,但比起现在的平静日子,那些念头便不重要了。
就像太子说要娶她,随宁也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好。
临近中午,太子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了她,一过来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道:“渴死我了。”
随宁坐在罗汉榻上,她放下手里绣花针,无奈道:“上好的龙井你也不品品,怎么渴成这样?”
楚及徽啧道:“你是不知道那群老臣,平日唧唧歪歪也就算了,这时候还要拿老大老四的事来给堵我,惹人烦,我骂人都骂得嘴皮子干。”
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死和太子脱不了关系,就算大多数人都识相,这世上总会有几个刺头想要撞南墙。
随宁斟酌道:“我听说过他们牙尖嘴利的,但我想有些事表哥还是不要自己掺和,让别人帮着吧。”
楚及徽笑了,他放下茶杯撑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反正我不想伺候那群老东西,都要吵死我了,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随宁轻叹,知道他是说得轻松,她准备起身去给他拿新绣好的香包,但她刚站起来就又晕眩跌坐回去,手按住额头,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气。
楚及徽脸上笑意慢慢淡下来,他起身蹲她面前,按着她的腿问:“怎么了?受伤了?磕碰了?”
随宁眼前有些发黑,缓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她还一句话没说,楚及徽就已经先皱眉摸她额头和手看她有没有发烧,随宁轻顿了顿。
他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只要她一有点毛病,他就巴不得把所有的大夫请到她身边。
随宁想说自己没事,但看着他紧张关切的眼神,她睫毛还是轻轻颤了颤。
她能感觉到自己这一生都极度渴望被爱,被明晃晃的偏爱,被独一无二的宠爱,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她想有人爱她。
即使随宁仍旧觉得这种东西改变不了什么。
随宁慢慢拿开太子的手,她微俯着身子,柔顺长发随她动作落下,落到楚及徽手上,女子嘴唇轻吻一下楚及徽的脸颊,她呼吸温热。
楚及徽身体突然就僵了僵。
自从他们之间说开之后,楚及徽在她面前就好像有了几分羞耻之心,就连往日大大咧咧的搂抱,他都有些不自在。
随宁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他对她的怜惜大于爱,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只要不索求,就不会有失望。
她慢慢直起身体,笑道:“我坐得有些久了,你不要担心我。”
楚及徽好像才回过神,倏地一下站起身,故作镇定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今天晚上我不回来。”
他大步离开,出去时还差点撞到正端着绿豆汤走进来的嬷嬷。
嬷嬷回头看他匆匆离去,又问随宁:“太子殿下怎么了?一张脸都红到脖子跟了。”
“天气太热了吧,”随宁笑了笑,“今天郑太妃过来,我去休息一会儿。”
她想今天这一遭后,他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随宁一直在静养,不方便出门,也不方便把孩子带在身边,但她需要人陪,太子时常也会去接小瑞雪回来。
郑太妃疼孙女疼得不行,则会亲自送过来。她今天下午过来,进东宫坐了坐,问随宁太子登基大典准备得怎么样,随宁坐在罗汉榻上,抱着胖嘟嘟的小瑞雪无奈说自己没太关注。
“你可得多上心些,我知道建京有很多好人家的姑娘想要那个位置,幸好林相家那个嫁了,要不然真让他们成事你就难办了。”
随宁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只想过个平静日子。”
曾经有传闻说皇帝要给林家和太子赐婚,太子跟随宁说没有的事,后来事情许久都没个准信,便不了了之,加上林淑两个月前出嫁,更没人再提。
旁人不明所以,但随宁知道赐婚一事大抵发生过,只是太子那种倔脾气很难向皇帝低头。
郑太妃叹气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没资格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幼时受苦,上头又没有长辈照拂,若你有事来寻我,我会尽全力帮你,望你和太子能好。”
随宁睫毛一颤,问:“我倒正巧有些事想问太妃,是王爷和我父亲的事,王爷可否让我父亲为他办事?”
她父亲和沉王是朋友,但郑太妃对沉王了解也不深,摇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