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喝酒！”
正当众人吃得过瘾的时候，不知何时，吴毓君站到了墨非前面，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
“店里没有酒。”墨非平静地说。
“你骗人！”吴毓君靠的近了一些，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你身上的酒味从哪儿来的？”
墨非身上的酒味，当然来自酒居里的沉香木桶。
“毓君，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坐下！”
吴秀君有些震惊于妹妹的无礼，在他心里，妹妹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的人，不会这么唐突。
但吴毓君显然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离墨非更近了：“就喝一杯。”
本来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宴会，被这突然的插曲打断了，安静下来，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墨非和吴毓君。
“我没猜错，他们俩果然有鬼！”张云鹏心里暗暗地想，“原来仙女也会动凡心呀！”
葛亮一脸的不解，这俩人怎么这么暧昧，难道说……“老大，我倒是无所谓，可你怎么跟玄玄嫂子交代？！”
墨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而恢复了正常。他没有躲避，反而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半杯好吗？”
吴毓君点点头，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像蒙了一层雾。
“毓君，你不会喝酒的。”吴秀君起身来到妹妹身旁，但吴毓君似乎并不愿听他的话。
墨非看了吴秀君一眼，而吴秀君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墨非站起来，走到了屏风后面的沉香木桶。
不一会儿，他手里端着半杯嫣红出来了，几乎就在同时，室内浓厚的海鲜味里，有一道醇厚的酒香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味道？”
众人身为大厨，常年的训练，使得他们的嗅觉极其灵敏。酒香一出，他们立刻感知到墨非的杯子里，是难得一遇的美酒。
难道是菜单上1888元一杯的【半仙神量酒】？
也许是被酒香吸引，他们突然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直到墨非走到吴毓君面前，才想起来正在做“吃瓜群众”。
“这酒成熟度还不够，味道有些涩。既然你执意要喝，我给你加了两块冰。”
吴毓君接过来，晃了晃了酒杯，那嫣红的液体顺着玻璃璧转了两圈，冰块撞击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此时，酒的醇香味越来越浓，像穿越浓雾的阳光，将满室的海腥味打得丢盔弃甲。
大厨们目瞪口呆，沉醉在酒香里，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这还是未成熟的酒，如果成熟了，那又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吴秀君自诩见多识广，但在这杯酒面前，他哑口无言。
尚文杰喜欢收藏红酒，可是他的那些藏品，与这杯酒相比，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张云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好像每呼吸一口，他就饮下同样多的美酒。
这仅仅还是气味，如果喝上一口，不知道又会是怎样惊人的口感和滋味。
嗜酒的大厨们，口水已充盈着口腔，眼睛渴望地看着这杯酒，想一尝为快。
可惜，美酒落在不懂欣赏的女孩手里，便是亵渎了它。
可是女孩并不那么认为，她高举起杯子，对着墨非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墨非笑了笑，也举起手里的茶杯。
在嗜酒大厨们的惊呼声里，吴毓君扬起颀长的脖颈，一饮而尽。
很快，她脸上飞出两块红霞，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久久不愿醒来。
“毓君，你没事吧？”吴秀君担心地看着妹妹。
再美好的梦，终归是要醒的。
吴毓君摇摇头，“哥，你说话要算数。”
吴秀君知道，她说的“算数”，让她管理沪上的中华餐厅。
吴秀君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妹妹愿意，别说是餐厅，就是再贵重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但可惜的是，墨非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他无法将其送给妹妹。
吴毓君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冲着墨非说了声“再会”，转身出门而去。无人发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里的迷雾已化作瀑布。
开门的时候，一阵东风吹进来，酒香味愈来愈淡，渐渐地便消失在空气中，就像吴毓君一样已无迹可寻。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墨非，再看看外边空荡荡的夜，神情惘然。
葛亮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半杯告别酒，西出阳关再无故人。他想站起来去追，终于还是没有站起来。
吴秀君道了声歉，匆匆离开了【酒居】。
一场夜宴就此落幕。
多年以后，尚文杰回忆起在乐食坊的那一场海鲜夜宴，专门写道：“……那夜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尝到【半仙神量酒】，而那个幸运的女孩，她足足喝了半杯……”
……
月华如水，洒在乐食坊门前的台阶上，明晃晃的一片，居然像是真的泼了水。
墨非和葛亮坐在台阶上，各怀心事。
“老大，我不去沪上了。”
良久，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