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颜如童, 身媚似妖,民间竟有此等佳人尤物!”
年轻的帝王,轻飘飘一句话顿让所有人噤声, 谁都不晓得他是单纯的有感而发,还是见色起意动了心思?
姜琴娘也是一愣, 她微微抬头, 表情茫然地看向了金鹰。
金鹰扫她一眼,蓦地轻笑了起来。
殿中众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就听他说:“陛下, 姜氏性贞烈, 三嫁而守寡之身, 相貌好, 性子也尤为好。”
皇帝点了点头, 又瞟了眼那幅瑞兽白泽的绣品:“女红也很是不错。”
姜琴娘顿了顿, 一字一句的道:“民妇惶恐,当不得陛下如此赞赏。”
皇帝思忖了后, 忽然说:“朕母后去的早,云树之思,尚不能寐, 不知道你可否依着小相绣出这样活灵活现的?”
姜琴娘犹豫了了, 这副瑞兽白泽的花样当初是楚辞帮她描的, 她画功不到, 若是小相没有真人可以参照, 只怕是颇为勉强。
她正想说实话, 金鹰站出来道:“陛下隆恩,姜氏你还不赶紧拜谢?”
姜琴娘怔然,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皇帝抚掌而笑:“甚好,绣的好了,朕有重赏。”
他说完,又跟秦臻说:“小秦子,一会将朕母后那幅小相给姜氏送去。”
姜琴娘嘴角苦笑,事到如今,她是骑虎难下,只得应下:“民妇定殚精竭力,不敢怠慢半丝。”
秦臻凤眸微挑,狭长的眼线泛出冷冽波光,他拱手应下:“是,小的一会就将先太后的小相找出来。”
皇帝满意了,他不太在意地摆手道:“你们接着绣,不用理会朕。”
秦臻挥手,司绣大宫娥轻咳一声,让六人继续刚才没绣完的。
姜琴娘敛下心思,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金鹰让她应下,约莫有法子应对才是。
她没想到,金鹰也回了京城,私心里,如今和楚辞定了情意,她不想和金鹰走的太近。
她不能给楚辞名分,若再和旁的外男勾勾搭搭,这对楚辞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和不公平。
她心思不定,但手下动作不慢,脑子里已经有了花样,素手捻来,都是春色。
一炷香尽,六名绣娘罢手。
司绣的大宫娥率先筛掉一名不曾绣完的,剩下的五人里,大宫娥一一看过五人,目光在姜琴娘身上一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五幅绣品,针法皆是精湛出色的,大宫娥看过之后,又呈给秦臻看,秦臻一扫而过,然后让人一字排开,最后让皇帝掌眼。
这头一幅是绣的出水芙蓉图,白中带粉的芙蓉花,白的纯粹,红的粉透,带着晶莹露珠,颤巍巍地迎着微风,开的繁荣锦绣,大气又雍容。
“这是胡氏针法传人所绣,胡氏针法传承三百年,历经岁月洗礼,此针法已是越来越圆满,所绣之物,奢靡华丽,大气雍容,最是符合天家风仪。”秦臻介绍道。
姜琴娘暗自点头,她仔细打量那芙蓉图,透过缤纷绣线,确实能看依稀看出针法很不一般。
第二幅和第三幅皆是出自民间绣娘,独树一帜,别具风格。
虽是不错,但底蕴薄弱了些,有胡氏针法珠玉在前,便稍显暗淡。
第四幅是云雒的,起先姜琴娘没有注意,可等秦臻将那绣绷翻转过来,她吃了一惊!
云雒绣的,赫然也是一幅双面绣!
“双面绣!”秦臻讶然了声,引来皇帝的注意,“陛下,这竟是双面绣!”
皇帝来了兴致,接过绣绷细细看了起来。
从姜琴娘的角度看过去,能看清云雒绣的是一幅天外飞仙反弹琵琶图,另一面则是飞仙抚琴而舞,同一种色彩,纹绣出不同之景,此绣品堪称精妙绝伦!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那绣品竟是爱不释手。
云雒面带微笑,眸光柔敛,蕴含秋波,她侧脸白净细嫩,鬓边细发整齐绾到耳后,露出一截肌肤赛雪的白脖颈。
皇帝抬眼,不期然就让那等漂亮的瓷白晃了下眼。
继而,他才注意到云雒的相貌,平心而论云雒皮相长的其实很好,带着大家闺秀的婉约气度,端方又大方,就像是需要攀附大树的柔软菟丝,能让男人心头生出需要和崇拜之感。
皇帝心情倏的淡了几分,他将绣品扔给秦臻,视线却落到姜琴娘身上:“姜氏,你的绣品呢?”
云雒唇边的笑意一僵,她收回目光,暗自捏紧了手。
姜氏上前半步,将绣品展示出来:“回陛下,民妇针法不精,粗品劣作怕是会污了陛下的眼。”
皇帝本没有放心上,可一眼看过去,他惊讶道:“又是一幅双面绣!”
众人皆惊,不约而同看过来。
姜琴娘手上的,恰也是一幅双面绣,不过和云雒那幅很不同。
她纹绣的浑身雪白的奶狗崽子在树荫底下打滚扑蝶的场景,反面则是风格迥异的烟墨山水图。
南辕北辙的两幅图,风格差异巨大的两幅绣品,竟是出现在同一张绢布上!
且最为奇特的,还是双面绣上融入了炭条画那种写实风格,毛茸茸的狗崽子毫毛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