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面色铁青, 顾不得场合,当下就怒道:“凭什么?”
姜琴娘冷冷看他一眼, 又吩咐赤朱:“别忘了三房,还有老夫人那边,以及我的汀兰阁。”
她一视同仁,并不是针对。
苏航脸色好看了一些, 可仍旧心头不痛快:“不用搜,我自己会拿出来。”
说完这话, 他冷哼了声, 拂袖而去。
姜琴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动,面无表情。
旁的主顾见了这等场景, 有人冷笑道:“苏家怕是没银子了吧?我今个将话撂在这里,敢不退我银子, 咱们就上公堂!”
“对, 上公堂!”
“就是,拿不出货来, 还不退定金,苏家这是想吞咱们的银子不成?”
……
有人煽动, 就有人跟着闹腾起来,整个花厅吵吵闹闹,脸红脖子粗的就差没直接动手了。
“啪”姜琴娘将手头账本往案几上一摔, 她冷眼扫过这群人, 一字一顿的道:“我苏家就是变卖所有家产, 也不会少任何人一个铜子儿!”
她这样的气势,铿锵坚定,少有的强势态度,倒让人说不出话来。
姜琴娘重新翻开账本:“苏家的情况,我也不瞒各位,除却定了月华锦的单子,诸位的定金不出三天,悉数退到各位手里。”
“那订立了月华锦的呢?”立马就有人吭声。
姜琴娘视线扫过去,说这话的人觍着将军肚,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绸衣,手上转着翠绿扳指,整个人肥壮油腻。
她认识这个人,是隔壁县的富户,此次大手笔的订了两匹月华锦,说是家中十一月有寿诞宴会,故而要裁成成衣。
“覃老爷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姜琴娘嘴角含笑,眉眼清媚,她就坐在那,什么都没做,清清淡淡的就勾人的紧。
覃老爷眯眼,隐晦地吞了口唾沫:“苏家如今拿不出月华锦,姜氏你说我为何不急?”
姜琴娘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她看了眼账本:“如果我没算错,共计十一户订了月华锦的,定金有八百两之多,苏家也确实今年拿不出月华锦了。”
这话一出,下头的人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姜琴娘不慌不忙的又道:“诸位从前都是跟我姜氏打过交道的,为我姜氏为人,想必大家也清楚,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给大家来虚的。”
说到这,花厅里头安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洗耳恭听。
特意逛过来的楚辞站在菱花窗牖下,见姜琴娘一人便将整个事态控制住了,他无声笑了起来。
他以为,她还有几日才能想明白,也或许在众人威逼的时候会怯场。
可目下的姜琴娘,但凡涉及买卖上的事,那股子认真劲和果断的性子,实在叫人无法不被吸引,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她性子正经,可就是想扑过去招惹。
花厅里头,姜琴娘继续说:“我有个提议,诸位可以品品。”
“一么,想要退银子的,苏家会在十日之内将所有定金如数奉上,绝不少。”
“再者,不急退银的,可以考虑将单子押后,若是等着明年拿月华锦,我姜氏做主,按半价折算!”
“比如这笔一百两下的半匹月华锦,明年四月,月华锦一出,我给他一整匹月华锦,同样的价格。”
任谁都没想到,姜琴娘竟然会出个这样的招儿。
便是楚辞都一愣,他原本以为姜琴娘会四处筹措银子将所有的单子都退了,可就一晚上的功夫她居然想出了这个周转之计。
毕竟商贾重利,放到嘴边的肥肉,谁不想吞!
他几乎能相见,众多的单子里头,至少会有半数的人不会退了。
果不其然,那覃老爷抚掌笑道:“既然夫人这样痛快,我覃某人也不是磨叽的,月华锦我明年四月来取,还请夫人定契!”
姜琴娘心头一松,昨晚上她想了大半夜,才琢磨出这样的法子,其实心头也没底,不晓得是否可行。
“好,覃老爷是头一个,我姜氏明年不仅给你双倍的月华锦,再赠你一套成衣,”她许下承诺,还补充说:“如若明年四月我苏家拿不出月华锦,便按照双倍的定金赔偿覃老爷,不知这样,覃老爷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兜里不差那几百两的定金,覃老爷最是晓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乐意顺水推舟,给姜琴娘这个脸面,自己还占了甜头。
双方当着众人的面,当场爽快签下纸契,覃老爷拿着契心满意足地离开。
剩下的人,心思浮动,都犹豫起来。
姜琴娘收好纸契,慢条斯理的道:“诸位皆知,月华锦每年产出有限,要是被提前预定完了,剩下的我苏家便是砸锅卖铁都给大家退银子,只是这样一来,大伙今年和明年有两年拿不到月华锦了。”
话音才落,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吼道:“我签契,不退单子了,明年拿月华锦。”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很快花厅里头,绝对大部分的人都重新签了纸契,不退定金,明年拿双份的月华锦。
半个时辰后,厅中稀稀落落,就只剩下少少几人。
姜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