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王梅拿着手电筒,推开包间的门,做每晚的例行检查工作。她就职的这间酒店开在偏远的国道附近,名字很霸气,叫做“盛世大酒店”。五层的自盖楼房,一层二层用作餐厅,三层至五层是住宿客房,楼顶的霓虹灯一夜长亮,算是这一片最“高档”的酒店。
201包间检查结束,王梅退出来关上门,一抬头,浑身一个激灵,汗毛孔竖起来。
在长而静谧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个头矮小,身材精瘦,他的上方是一盏感应灯,为了省电灯泡也是最小瓦数,在昏黄黯淡的灯光笼罩之下,老人的脸看得并不清晰。
但王梅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凶狠的,竖着眉毛板着脸,就像之前众多值夜班的同事所描述的,混浊双眼冒着精光,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盛世大酒店闹鬼的传闻已有半个多月,子夜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候,一名中山装老人悄然出现在走廊,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已有数位同事亲眼所见,纷纷被吓得不轻,甚至有两名女服务员主动离职,不敢再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
王梅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掌心潮湿,手电筒也掉在地上。感应灯依次熄灭,走廊里霎时被黑暗笼罩,她发出凄厉叫声,这一嗓子将整条走廊的感应灯震亮,而走廊尽头已经不见人影,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听到尖叫声,保安跑上来,王梅浑身哆嗦,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吓得站都站不稳。
“有鬼、有鬼啊!就是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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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危开着车,数米外便看见红蓝警灯和救护车灯交替闪烁,下雨天视野很差,雨刷刚刚刮过挡风玻璃,又有一层雨水扑上去,形成波浪形水纹,远处的灯光也晃出重影。
他将车停在盛世大酒店院门前,撑伞下车。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十来个围观的路人够着脖子往院门里瞧,有的甚至还穿着睡衣来凑热闹。此时此刻应该是夜深人静众人酣睡的时刻,周围的小楼房却家家户户亮着灯,显然也是给这场命案闹得睡不着觉。
何危一手撑着伞,一手早已从口袋里摸出警察证,从人群的边缘走过去,抬起警戒线弯腰一闪进入院门,在派出所警员即将开口的时候手一抬,露出证件——
升州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支队长,何危。
警员张了张嘴,赶紧敬礼,目送着年轻男人走进命案现场。
院内已经搭起防雨棚,现勘同事正在取证,郑幼清戴着口罩手持相机,给泥地里的鞋印拍照,看见何危之后弯起眉眼:“何支队,你来啦。”
何危点头,左右张望一下,问:“尸体呢?”
郑幼清指指身后那栋五层楼房:“在后面呢,要拐过去。何支队,你喜欢吃川菜吗?”
“还好。”何危回答的时候已经收起伞,穿上同事递来的透明雨衣,戴上塑胶手套,郑幼清吐吐舌头:“那就好,岚姐那儿是麻婆豆腐,崇哥来之前吃了夜宵,差点吐出来。”
何危唇角弯了弯,边戴口罩边走过去,绕过拐角便撞见组里的夏凉扶着墙正在擦嘴角。他一抬头,和何危的视线对上,扭曲着脸吐槽:“我靠岚姐还跟我说现场不算难看,那还叫不难看?有些部位带回去都得用铲子。”
何危抬头目测楼层高度,再瞧一眼他背后不远处的花坛,一地红白是极有可能的。坠楼的人根据身体着地的部位以及落地的地理位置,情况千奇百怪,有从十几楼摔下来只是断了手脚,也有从几米高摔下来抢救无效,根据郑幼清和夏凉的反应,今晚坠楼的死者肯定是当场死亡,救护车来的都多余。
“一般高坠的死者都是外伤轻内伤重,的确不算难看。你都出现场三个月了,怎么还没适应?承受不了可以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何危拍拍他的肩,“比如草莓酸奶。”
夏凉脸色一变,刚刚已经吐空的胃这下又开始痉挛起来,何危让他歇一会儿,去喝杯水,自己走向到花坛的位置。
花坛现场并没有多惨烈,他看见的只是一摊血泊和盖着白布的尸体,“麻婆豆腐”和“草莓酸奶”铺在花坛的石阶上,顺着彩砖流到地上,因为淅沥小雨的不断冲刷,将血腥味儿冲淡不少,看上去反倒没那么倒胃口。
“最精彩的部分你错过了,有没有后悔今晚回家没留在局里?”杜阮岚站在一旁,摘下染着血的手套递给助理罗应,“不过没事,回局里解剖的时候我可以叫上你。”
“还好,我没你这欣赏尸体的爱好,出差路上还能遇上案件,无缝衔接。”何危蹲下,掀开白布瞧一眼,“什么情况?”
“死者性别男,身高175,体重大约在65公斤左右,生前坠楼,死亡时间是12点20分。颅骨变形,枕部有两处挫裂伤,脑组织外溢,口鼻、外耳道有少量出血,右侧胳膊肘有挫裂伤,骨质外露,符合高坠伤特征,具体要等回局里解剖之后才清楚。”
“这栋楼五层高,大约13~15米,自己跳下来的落地点和楼层间距基本在一米左右,他落在花坛这里,应该有外力借助。”何危戴着手套,拨了拨尸体的衬衫,“衣服撕裂的痕迹也不像高坠压力造成的。”
“对,能造成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