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竹林飘满黄叶时,叶柳才突感原来又一年过去了。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叶柳不在意,也就没去打听。但翻天覆地是必然的,萧铭偶尔给叶柳传信,说的都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壮举,又收复了多少失土。
叶柳看了信,但从未回过信。
她就和萧谷诚这么过,近几个月来,萧谷诚的智力回升,但体内器官却越来越不行。
怕就怕,他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等到他智力完全复原的那天,他的身体也就彻底垮了。
现如今,萧谷诚的智力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二,偶尔想起自己失智时曾做过的那些蠢事,他都恨不得狠踹自己几脚。
他还是希望在叶柳面前保持自己高大光辉的形象。
“叶柳,你不吃饭光看我干什么?”他把菜夹进她的碗里,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身前摆着碗筷,可她却偏偏不吃,只把双手搭在桌上,弧度美好的下巴搭在手背上,精致的小脸朝着他的方向,一直看一直看。
近来她常这样,什么都不做,光看他去了。
“我就看看嘛,就你金贵,不准人看了是不是?”上下两片粉唇一开合,她眨了眨浓长的羽睫,眸间一点黑,波光潋滟,然后接着看他。
“你看就看,也要吃点东西啊。”
他们之间,总是有个人强,有个人弱,总是有个人得去哄着另一个人。相互扶持着,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可是吃东西就看不了你。”小脸有些郁闷,她和他拗上了。
“叶柳,你变笨了,看我的。”萧谷诚捏着她的脸蛋,然后端起碗面朝着她。
这样面对面,他们就能边吃饭边看着对方了。
她长相没变多少,始终和年轻时差不多,但发型变了。以前是直长发,清汤挂面地挂在肩后,白皙饱满的额头露出来,现在是斜刘海,有几缕垂在烂若星辰的眸子上,她近来嫌长发麻烦,萧谷诚又不准她剪,她就把半挽起来,看起来慵懒阑珊,带着随意至极的自然美。
一袭白锻似的肌肤泛着淡淡的荧光,活了这么多年,连最细嫩的眼尾都没有皱纹。
萧谷诚端着碗面朝着叶柳吃,叶柳觉得好玩,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想哭。
可后来还是忍住了。
这样不行,他现在器官衰竭,身体负荷很大,不能再让他为她担心了。叶柳这样告诉自己。
她答应过他,等他走后,她会好好活,合适的话再找一个。
可已经遇见了他,遇见了她最心仪的,她怎么还看得上其他男人?
“小傻子,你的智力不会也倒退了吧?看起来傻傻的。”叶柳扭曲的五官让萧谷诚失笑,他放下碗,把她抱到自己膝上。
叶柳往他怀里更缩了缩,除了搂紧他,她也做不了其他的。
……
等到萧谷诚卧床起不来的时候,叶柳就彻底沉默下来,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她来来回回地竹屋外转,也不知道转什么。
萧谷诚躺在竹床上,透过竹窗,寻找着竹屋外叶柳的踪影,她来回渡走,咬着右手食指,咬一下放一下,指腹上血迹斑斑,可她却毫无察觉。
她有多少年没做这么幼稚的小动作了?
她在焦虑。
他多么想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黑发亲着她额头柔声哄着她,却做不到了。
这一天终归要来的,他极力避免,可最终还是避免不了。
他萧谷诚不死,天下丧尸何以灭!
后期萧谷诚开始呕血,叶柳已经能面无表情的照顾他,没有恐慌,没有害怕,只有事已至此的平静。
“慢点,我来。”她极小心的把他唇边的血迹抹干净,然后又扶着他躺好,帮他放好枕头。
当她的长发拂过他的脸庞时,他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他明白她用的洗发露没有香味,这是她自然的体香。
明明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可他在这瞬间还是很想做,很想很想。
那种渴望太强烈,令他全身都紧绷起来。萧谷诚眼里带了笑意。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叶柳讶然,他的身体应该是疼痛到极点的,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就算在旁边看着他受苦,心脏也跟着紧缩。
有时候她都想给他一刀,彻底结束他的痛苦。
“不说,说了怕你打我。”他摇头,仅仅是八个字而已,他就咳了四五下,还咳出了血丝。
她连忙给他顺气,难得他有聊天的兴趣,她就想陪他多说几句。
很多时候,他全身骨头都在颤,痛得连话都说不出。
“你要是不说呢,我就打;你要是说呢,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叶柳微嘟着嘴,星眸瞪着他。
他捏住她的樱唇,往外扯,摇了摇,他勾起嘴角,盯着她的樱唇笑说:“谁准你嘟起来的?啊?这么不听话。你主人难道没教过你吗,就算很想要也不准嘟起来。快过来,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叶柳哼笑出声,还是俯身过去,亲住了他,勾住他的舌头纠缠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还微微用力,咬住了他的下唇,略作惩罚。
无赖到他这个地步,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