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寒冷的空气凝固住,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易玄看着萧谷诚沉默的模样,心头浮现不忍心,转而收起了自己的咄咄逼人。
“阿诚,我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但你应该把事情原委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你。”易玄把手搭在萧谷诚的肩上,认真地正视萧谷诚。
陪着萧谷诚一路走来,易玄对他的关心绝对比萧谷诚的亲生父亲萧信还多。
“别问了,易叔,如果你真的为我好的话,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萧谷诚推开了易玄的手,同样认真。
看着油盐不进的萧谷诚,易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有没有想过萧铭?”就算门关上了,看不见屋子外面的景象,易玄也知道,萧铭一定站在门外的不远处,巴巴地看着门内。
易玄这几日带着萧铭,看他才这么小不点大就满脸愁容,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心里也是难受。
兴许是同样想到了门外的儿子,萧谷诚牙龈紧绷,没有出声。
“阿诚,你知道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和自己的母亲分离。你知道对一个母亲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和自己的孩子分离。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想过他们母子吗,阿诚……你还记得当年的誓言吗?”
“……”
“我一直记得你当年在我面前的请求,你请求我拖住康家健,让我用其他事情分康家健的心,减少他在叶柳面前出现的频率。当时你对我说什么去了,你说你要是追到叶柳,会一辈子陪着她,一生一世保护她,我会是你的见证人……”
“易叔,我发过太多誓言,早不记得了。”萧谷诚蓦地打断易玄。
“是吗,那你的眼睛为什么红了?”易玄只是平静地反问,此刻萧谷诚的眼里夹满了血丝,见者动容。
“易叔,我会让萧铭去见他妈,你不要再逼问了。也不要再和我提从前。”萧谷诚倒退两步,扶住了桌角,等到彻底稳住身形后,他不再和易玄多说,就径直向门口走去。
萧谷诚现在最恨的就是从前,恨自己为什么许下那么多空洞的誓言。
可就在萧谷诚快要走到门口时,易玄倏地叫住了他。
“阿诚,那天你来找我喝酒时,说过一句话,天道不仁,太过残酷。作为你曾经的语文老师,我今天给你上最后一堂课。你把这句话误解了,天道不仁从不是指天道不仁慈,而是说天道公平,佛怜众生,它保持着最不偏不倚的本心,公正对待万物。”
“……易叔,每次你开解我之后,就是我转折的开始,希望这次也能如此。”萧谷诚低声应了一声后,就大步往前走。
萧铭瞪着眼睛看着爸爸和自己错身而过,想叫又不敢叫。
“我会安排你和你妈见面,再等一天。”直到走过萧铭的身旁,萧谷诚才顿下脚步。
“萧铭,给我把你的眼泪憋回去,你早已经过了十岁生日,是个小男人……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坚强。”犹豫了又犹豫,萧谷诚还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萧铭抱紧粗硬的树干,只能直直地看着爸爸的背影远去。他多么希望自己抱的,是爸爸啊!
爸爸,爸爸,爸爸……
城主府,卧室。
阔别数日后,萧谷诚在这夜又踏入了他和叶柳曾经的卧室。
这时,康家健正在给叶柳念诗,他温柔的嗓音沉醉在夜风里,令人忍不住安睡。
叶柳死寂一般躺在床上,当看到门口的萧谷诚的时候,她的眸子动了动,竟然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
康家健见叶柳的眼神有异,他调转头,同时看到了萧谷诚。于是康家健放下书,走出了房间,把私人空间留给了叶柳和萧谷诚。
“萧谷诚,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快……”叶柳扭动着身躯,带着淡淡的惊喜。就算有电流划过她的身躯,也不能阻挡那蔓延的喜悦!!!
“不要再动了。萧铭要见你,你要不要见他?”萧谷诚冷冷道,他站在离叶柳十步之外的地方,就没有再靠近。
如果她不剧烈挣扎,玄铁根本不会放出电流,可她就是不吸取教训!
“要。”叶柳点头,哪个母亲能够忍受和自己的孩子分离?
萧谷诚这个意思,应该是要解开她的铁锁,放开她了吧。
但萧谷诚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打破了叶柳的幻想。
“我只会给你解开一天。”萧谷诚道,“你答不答应,答应的话,我就给你解开。”
“……好。”她说自己想通了,就是不再和他作对。
咔哒一声响,萧谷诚手腕一抬,玄铁尽数收进了他的袖中。
可在萧谷诚转身离开时,叶柳倏地快步跑下床,从身后抱住了萧谷诚。
“在你有困难的时候,让我在你身边。”幽微而黯哑的嗓音响起,她已经很少没有开口说话了,所以每多说一个字,嗓子就更难受。
如果说那一夜主动的叶柳是魔性的,那么这夜哀求的她是神性的,萧谷诚抬头望向外面的夜空,他想起了易玄的话,天道不仁,实际上天道仁慈……
“……如果不想以后再被捆住,现在就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