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总喜欢在午饭后听一场京戏,舒缓一下心情,做了九年首辅,又是浙党领袖,他的权势已经达到巅峰,不需要也没机会再更进一步了。
他的野心有限,他只想守住自己的权势,在史书上留下一句话就可以了。
针对这一次周元的打赌,他并没有很在意,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狂妄自大之下的垂死挣扎罢了。
两千对两万,非但没有胜算,甚至没有生机啊!
“父亲,邱桓大人求见。”
杨国忠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听戏的时候被打扰,然而邱桓还是要见的。
毕竟是浙党的中坚力量,他们稳住,自己的位置才是稳固的。
“杨大人,叨扰了。”
邱桓坐了下来,低声道:“关于军演这件事,下官特来请杨大人支招。”
杨国忠微微一愣,疑惑道:“找我支招?打仗是你擅长的才对,更何况十倍之差,你难道还没有把握?”
“非也。”
邱桓低声道:“周元的履历我详细查过,此人心机颇深,此次主动请战,又这般打的纸面差距,我担心是不是在耍诈。”
杨国忠笑了笑,道:“所谓计谋,都是要基础的,五千对一万,差距不大,这是基础。两千对两万,这是压倒性的优势,别说是他周元,就算是韩信复活,诸葛在世,也毫无办法。”
“别忘了,潮白河两岸,南北皆是一片坦途,既无山地峡谷,亦非冰天雪地,他周元能拿什么做文章?”
说到这里,杨国忠眯着眼道:“你来找我,恐怕不是问打仗的事,而是在问周元的命。”
邱桓微微一笑,点头道:“瞒不过杨大人,我的确是想在军演之中杀了周元,只是这般做的后果,下官实在想不透,不知道陛下的态度。”
“您也知道,周元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简在帝心啊。”
杨国忠道:“如果你是皇帝,你喜欢什么样的臣子?”
邱桓面色一变,当即道:“下官不敢这般想。”
杨国忠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喜欢的是能做事又不惹事的臣子。”
“大晋天下亿兆百姓,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没人帮陛下做事,陛下怎么办?”
“本身事情就多,还要给陛下找麻烦,你说这样的臣子陛下会喜欢吗?”
“我之所以坐立中枢,岿然不倒,正是因为能帮陛下解决大部分麻烦,所以结党之事,陛下虽然不满,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认清楚了这一点,周元能不能杀,心里就该有数了。”
邱桓大喜,低声道:“杨大人的意思是,周元已经不是宠臣了,杀了他,陛下也不会深究。”
杨国忠道:“他若是败了,那么就要回云州,谁会在意一个云州的普通百姓呢?杀不杀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若是胜了,则说明他周元是大晋百年难遇的人才,你若是杀了,那你也别想活。”奇书屋
邱桓笑道:“这一点杨大人放心,周元必败。”
杨国忠皱了皱眉,摇头道:“我放什么心,这件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听戏吧。”
邱桓点了点头,缓缓退下。
……
周元的案子本来就收到神京百姓的关注,由案子引发的军演,顿时传遍了整个神京。
所谓的两千对两万,兵力相差十倍的军演,顿时把话题度拉满,再加上大晋时报在时事板块的刊登,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翘首以盼。
这些普通的百姓自然希望周元赢,无关正义,而是百姓下意识就喜欢塑造英雄,期望英雄的诞生。
潮白河两岸的百姓就像是过年似的,高兴得很,因为他们可以最近距离观察到军演的详细过程。
而周元,刚刚回到五军营,见到了一众神色黯然的将士。
李贺低着头,微微叹着气,另外几个主官也是眉头紧皱,显然心情很沮丧。
周元轻轻敲了敲桌子,把众人拉回现实,他缓缓道;“还没天黑呢,怎么一个个的都困了呢?”
李贺苦笑道:“大都督,非是我等妄自菲薄,而是十倍军力之差,实在无法靠计谋挽回啊!”
“这潮白河南北上下,乃是平原大地,连丘陵山包都少得可怜了,只有一片片芦苇,根本没有条件让我们使用什么计谋啊。”
周元只是哼了一声,冷冷道:“未战先怯,这就是你们这些天训练出来的军心?你们也配自称什么老兵?”
李贺不敢说话,只是苦笑不已。
周元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一仗我的目标是赢,是活捉邱桓。”
“你们要是没种,要是不敢打,趁早滚蛋,我不需要怯战的懦夫,我要的是英勇善战的指挥官。”
向勇咬了咬牙,道:“大都督,末将倒是敢打,就算是败,也要打出五军营的气势来!”
“末将也敢打!”
左哨副都督柳芳也大声吼出。
周元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我再强调一遍,我要的是赢,是活捉邱桓,不是什么败!”
“吃了败仗,谈个屁的气势,只有赢才是气势。”
“五军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