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歧嘴上说要等,洛宓却发现他们实际上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机会, 洞窟的震动越来越频繁, 迫使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向中央进发, 然而越接近目的地, 李歧就越发警惕,他们也不再靠近暗河, 反而是贴着岸边的石柱在走。
“乾霖州聚灵窟原本是上古时期留下的遗迹, 自共工撞了不周山后,神州大地曾洪水滔天, 如今是无边荒漠的地方,于那时可能就是一片汪洋,”少年紧贴着湿漉漉的石柱,空中愈发浓郁的水汽凝结在他的眉毛上,坠下来滴落在胸口,“聚灵窟内的暗河原本位于地上, 是因后来下陷才沉入地底,地方志上记载,曾有人目睹灵窟内部闪过怪模怪样的黑影,显然深处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你怀疑内有乾坤?”洛宓了然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点自是不必多言,”李歧笑着看她, 湿冷的环境让他的嘴唇带上了一抹嫣红, “洪水早已退去两个纪元, 乾霖州已旱成了万里沙漠, 此地水汽却依然丰沛如斯……咱们如今贸然拜访, 怕只怕主人不愿开门迎客啊。”
“你是说……有上古水神依托此地活到了如今?”洛宓柳眉一挑,杏眼圆睁,贝齿微微咬住了下唇,“真是如此的话,那倒都是我的老相识了。”
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掰着指头数起来了,“水神不比山神那么多,有姓名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四海龙王早不知道换了多少代,神龙一族至今还活着多少条也很难说,共工撞死在了撑天柱上,应龙给太一当正妃去了,无支祁这倒霉孩子被大禹和应龙一起锁在了龟山里……哎?”
无支祁被禹王锁在了龟山下,可这聚灵窟……不也是山吗?
“无支祁?”李歧的眉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好奇,“我倒是听说过禹王锁蛟的传说。”
“那锁的是另一个倒霉孩子勾蛇,”洛宓努了努嘴,“这两个都是自小在水边野大的,一个成日兴风作浪,一个见天的拿尾巴上的钩子逮人吃,没想到一遭变了天,都被凶恶的大禹叔叔抓住关起来了。”
“而且大禹这人也是蔫坏,无支祁形似猿猴,白头青身,还有一双金晶目,光是头颅就高达百丈,而勾蛇也有百丈长,他偏偏把这俩吃多了的家伙锁在一口见方的井里,我之前听应龙说,无支祁是先锁在山里再垒的井,不过勾蛇是把自己缩到了七八丈才勉强塞进了井口。”
一谈到别人的悲惨历史,洛宓说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不仅如此,她还喜欢发散一下思维,总是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其他地方,“我才发现,无支祁和狌狌长得好像啊,是不是亲戚啊,有机会得去问问白璃。”
李歧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听一把上古大妖的奇闻轶事,神话里波澜壮阔的故事从洛宓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村里的鸡毛蒜皮,只不过这个村的邻里闹起来也未免太过惊天动地了。
而且,井打得实在有点多。
“倘若你的猜想成真,那么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了,”洛宓耸了耸肩,“其他能招水的妖怪也不是没有,但寿命能持续这么久的可不多。”
这个结论已经大大超出李歧最开始的预想了,他本以为聚灵窟中央最多会有一头难以对付的恶蛟,虽说蛟在水兽中仅次于真龙,但能蛰伏于聚灵窟不出,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也未必不能为他所用。
聚灵窟中困有上古水神?
这话如果不是出自洛宓之口,李歧准会以为说话的人在发梦,可当他意识到如此荒谬之景极有可能成为现实,就难免受到了震动。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坏消息,上古水神可不会像小小蛟龙那么好应付,但这也是个好消息,因为蛟龙能显现的威能也与它不可同日而语。
机会?还是灾难?
李歧捂住了脸,他死死压抑着涌到嗓子眼的癫狂笑声,以免吓到了身畔的姑娘。
苍天可真是为他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投胎大典,只是不知道,最后躺进棺材里的会是谁?
“我好像听到了破空声,”洛宓出声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她侧耳倾听了片刻,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会错,而且不止一声。”
“看样子是主菜上桌了,”放下手,李歧的面上一派平静,“咱们走,要赶在他们之前确认里面的情况。”
有了他这句话,洛宓就彻底的撒丫子跑开了,她本就以速度见长,全力以赴时可谓是风驰电掣,就算李歧用上缩地成寸晔追赶不上,因此当他赶到聚灵窟的正中央时,就看到洛宓已经爬到了最顶端。
那是一只庞然大物的头顶上。
很难用语言去描述此物到底有多大,它就像是一座山的内胆,将灵窟填的满满当当,下半身泡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承接着暗河源源不断的水流。
就着头顶风孔透进来的光线和粼粼的水面,李歧能看到它身上一块块比人还高的黑色鳞片和粗壮到需要数十人手牵手才能围一圈的腰身,而那柔软的躯体就这么盘成数圈,拱卫着最顶端的硕大蛇头。
这是一条无比巨大的黑蛇,让他想起了神话故事里一睁眼天亮、一闭眼天黑的烛九阴。
“咱们运气不错,被关在这里的是勾蛇,它可比那只大猴子脾气好多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