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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衣葵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子,嘴角就挂上了意义很不明确的微笑。
展昭见她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有时候,他简直是讨厌死了他这对时不时就要红一下的耳根子,这简直就是他心情的晴雨表,更可恨的是,一般来说,他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
唯有郁衣葵。
郁衣葵嘴角带着奇妙的笑意,故意道:“你干嘛这么见外呢?我们很快都要成亲了。”
展昭半晌,才从嘴里压出几个字来:“……礼不可废。”
她虽然是个不羁的女孩子,但那是因为她并非此世之人,而是来自另一个更开放、更自由的世界,但他呢?他已经很不讲究距离了,这不讲究让他自己也时常愧疚心虚,只觉得自己孟浪、荒唐,像个浪子一般。
她自不羁,而他若还不讲礼数,岂非不是在不尊敬她么?
她虽然不在乎,可是展昭在乎。
但郁衣葵只是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可是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就替你换过药了。”
展昭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回忆被顺带带回到了那个他高烧的夜里,他其实记得的事情不多,只零零碎碎的记得自己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下,她带着笑意让他“乖”一点。剩下的就是他醒过来之后郁衣葵的信口胡诌了。
……对,她面无表情的说他半夜又是想爹娘又是想吃橘子的,都是她为了戏弄他信口胡诌的。
……他还被戏弄的很是尴尬。
后来他经常想起那天,想起她面对一个并不算太熟悉的男人,是怎么样忍着羞涩为他换药的。
现在想想,估计她根本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吧……
其实从始至终,感觉羞涩的只有他一个人。
展昭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还是叫吴大哥来帮忙就是了。”
吴大哥,是郁衣葵的护院之一,也是展昭的友人,在郁衣葵家当护院这份工作,还是展昭给他介绍的。
郁衣葵赌气般地道:“我不要。”
她伸手就去抓展昭的被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对自己保持了三年亲密关系的男朋友,有一种奇妙的“占有欲”,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事实上,女性对男性产生想法简直不要太普遍、太正常,然而无论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是未来的时代,女性的自主想法从来都是被抹掉的——抹掉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更真实一点的说法是污名化。
这个话题从来不是女人可以主动谈起的话题,男人们永远默认女人只能被动,会主动谈起自身欲念的女人,会被无限的侮辱。
这个社会是由许许多多的观念组成的,而破除观念的壁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然了,郁衣葵并没有想要打破观念壁垒的想法,她只是不在意这些东西而已,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抱他、想亲吻他,这都很正常。
她很少会有赌气的时候,语气还稍微有点不太好,展昭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她不高兴,他伸出没受伤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道:“阿葵,你不高兴?”
他的手干燥、稳定、满是粗糙的厚茧。
郁衣葵直视他。
在做出这样孟浪举动的时候,她的眼神竟然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杂念。
展昭一愣。
郁衣葵道:“展昭,你不应该以为我在做错的事情。”
展昭几乎瞬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皱了一下眉,试图解释:“阿葵,我……”
郁衣葵没有打断他,她在等他会说什么话出来。
展昭停顿了一下,道:“阿葵,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我怕会……伤害到你。”
郁衣葵嗯哼了一声,继续道:“伤害?你会怎么样的伤害我呢?”
展昭说不上来了,半晌,他才认真的回答:“阿葵,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可以不在乎,我不行,如果我不在乎,我还是是尊重你的么?我还是……爱你的么?”
郁衣葵笑了,道:“当然是,爱和尊重从来都不是靠外部的东西去证明的。”
展昭深深地望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阿葵,你坐下可好?”
郁衣葵依言坐在榻边上,展昭挣扎着坐了起来,郁衣葵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伸出手臂,将郁衣葵拢在了怀里。
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并不是配置复杂的熏香,而是更像是一种被体温蒸热的淡淡竹香,他从不用熏香,身上也不爱带香囊的,能闻到这种味道,想必是体香。
说真的,这种体香真是很反常识。
他伸手,抚了抚郁衣葵的头顶,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
郁衣葵笑了一下,道:“我发现你们……总是对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赋予巨大的意义,认为这种事对女人来说简直珍贵的要死。”
展昭犹豫了一下,问:“……我不明白。”
难道不是么?
这疑问不能说是因为展昭身上带着劣根性,这是一个时代的顽疾,甚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