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五十分。
平日里一年到头都听不见几次笛鸣声的天水澜湾在这一个星期里第五次迎来了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
有晨练的居民在围观拍照,将第一手照片分享到小区的千人大群里:“来吃瓜吗,清早第一口新鲜瓜。”
“卧槽。”
“这才安分多久,又是谁出事了?”
“看这巨几把丑的清洁服,谁认识这是小区哪位清洁工?”
“谁会特地去看个捡垃圾的长什么样啊,你就算把正脸照怼我脸上我也认不出来好吗。”
“照片太糊了,我不确定,但有点像我家楼下一楼车库里住的那老头。”
“@财源滚滚,你家哪栋楼?”
“C11栋。”
“知道了,李延,六十三岁了。”
“我靠牛啊。”
“大佬,您怎么知道的?”
“小区宣传栏,优秀员工版面上写着,我刚好路过瞅了眼。”
“……”
救护车来了又走,不带一片云彩。可惜它离开得利落,之前接连不断几度来访却终于引起群众的注意,不知是谁率先问了句:“是我的错觉吗?这几天救护车怎么好像天天都要来?”
静了一两秒,底下冒出回复。
“不是错觉,自打最开始陈老板出事到今儿四天了,救护车来了五趟。”
“什么情况?”
“这个堆扎的……他们不会是传染病吧,一个传一个?”
“淦。”
“赶紧回忆了一下,我这几天应该没碰到过他们中的谁。”
话题就这么歪至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
早上八点整,白天值班的门卫过来接班。
师瑜回到公寓的时候,那位找他借厨房的厨子还在里面忙活。
厨子听到动静,头也没回:“保温壶里有热水,不要用一次性纸杯。”
温何似是个生活得非常夕阳红的人,具体表现为他明明挂着律师的头衔,可哪怕在案卷堆积忙到脚不沾地一秒钟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时候,南方六月份的盛夏天气也绝不碰一口凉的。
师瑜咽下小半杯温水,转身回房间,一觉睡到了傍晚。
中途只有温何似敲过一次门,没听到回应也没继续,直接离开了。
师瑜听见玄关处的关门声,听见楼下嗡嗡嗡的装修声,以及窗外鸟雀隐隐约约的啼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门外的声音消失,窗外的声音消失,楼下的声音也悄然停下,许久许久才生出了模糊的睡意。
第二十二楼不久前搬了新住户,装修队的人趁着中午休憩打了个盹,到了两点又准时拿起工具开始凿水泥墙。
师瑜睡得极不安稳,醒来时一身冷汗。
他闭上眼缓了三四分钟,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手背碰到自己因为缺水而发干的唇。
觉是肯定睡不下去了,师瑜干脆坐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早上被救护车接走的那位叫李延的清洁工出事是临近八点的时候,师瑜本想着等今晚值班再去找一遍出现过清洁工的监控画面,便没有拷贝视频。当然就算他那时真的想拷,手机内存也不支持。
那个备注为跑腿的账号已经将前面三位出事的住民购房时提供的资料发了过来,用的是邮箱,另外还附带了足足大几十兆的视频。
师瑜将压缩包全部解压,展开那张被他用线条和圈圈叉叉标得乱七八糟的草图。
※
市公安局。
国安部门委派来的超自然特殊调查小组和警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职务,头顶隶属的上司机构之间大概类似于帝都头部那两所天天争论“谁才是国内top1大学”这种没营养问题的高等学府,只不过论证的问题变成了“哪个才是人民群众心中最神圣和有效的治安机构”。
若一定要形容二者之间的关系,大概是相爱相杀。
“老大。”
组员穿着调查组的制服,在一众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从公安局的长廊这头狂奔到那头,喊道:“老大,刚刚分区又接到报案。果然像你说的,出现第五个受害者了。”
连归正在跟景深讨论案件的进度问题,闻言停下谈话。
组员将记录本递过来:“第五个人叫李延,是个清洁工。”
连归接过笔记翻了翻,直接了当道:“哪里被发现的?”
组员发出一个语气词:“……天水澜湾。”
连归问:“有嫌疑人吗?”
组员顿了顿:“有。”
连归眼皮子一跳:“谁?”
“本来是刚刚才接到医院报案,我们不该查得那么快的。”组员道,“但是有人从前面四位嫌疑人身上下手。那嫌疑人不是在那四个出事以前都正好在每个人身边都单独待过吗,于是有人从案发现场到坐车回来的路上看完了短时间里李延走过的路线,发现刚好有一帧画面里同时出现了李延和嫌疑人。”
“那位嫌疑人不仅和前面出事的四位受害者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候,甚至还和第五位受害人有过接触。老大,我们需不需要……”
剩下的话组员没有说出来,只是用颇有暗示性的目光看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