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心窝里一阵阵发软,忍不住将额头靠在了治疗舱上。
“我也感谢神让你活着。”他轻声说,“虽然我也不知道神究竟是什么。但是祂必然是存在的,并且庇佑着我和你。”
到了第四天,伊安终于获准出院。
“你可以去和科尔曼少尉道个别。”卡梅伦医生朝伊安使了个眼色。
“恐怕有点难呢。”伊安笑道,“他好像已经离开医院了。”
“是吗?”卡梅伦医生有点意外,“我倒还不知道他已经结束治疗了。原来你已经见过他了。”
其实伊安和莱昂并没有见着面。但是在莱昂从治疗舱里醒来的一瞬,伊安就感觉到了。
自打从昏迷中醒来后,伊安便觉得自己的感官敏锐了无数倍。
他能感觉到身边事物的存在。不论是有机体还是无机体,全都存在与他的意识之中。这种感觉没有具象,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是一种天性,在灵魂中迸发了出来,让人和万物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
“感知力是向导的基本能力。”光纪说,“而你已是光明向导,只要你多练习,你的感知力的覆盖范围还会不断扩展。”
而有了感情标记的AO之间本来就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存在,加深了伊安和莱昂的联系。
今日一早,伊安就感觉到莱昂醒了过来,心跳健康,然后径直离开了医院,朝着部队营地而去。显然,他一醒过来,就前往军部做战后汇报去了,并没有上楼来探望伊安一眼。
这里是战地,莱昂的身份首先是一名军人。伊安非常理解他的选择。
但是当伊安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医院的时候,却是被一群士兵给拦了下来。
“早上好呀,神父!”
一辆敞篷军车上跳下来四五个牛高马大的小伙子,穿着迷彩军装,嘻嘻哈哈地将伊安围住。要不是发现都是熟人,伊安险些都要报警。
“很高兴看到你恢复健康,米切尔神父。”莱昂的副官模样生得挺斯文的,没想开口就是一副大嗓门,“少校被霍夫曼将军叫去了,但是他让我们来接你去个地方。”
“现在吗?”伊安有些无措,“可是我需要去难民营的教会分部报道。我其实是有……”
士兵们已直接将伊安和他手里的小行李箱一股脑丢进了驾驶室的副驾上。
“……工作……的……”伊安说。
“又不是前线打仗,还有什么工作不能等的呢?”副官嚷嚷着,“放心,耽搁不了您多少时间。但是我们要是没能把您给接过去,那可要被头儿一顿好削咧!”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悬浮军车从闹哄哄的难民营横穿而过,直接驶入了军事区,开到了一栋宿舍楼下。伊安还没有看清周围,就又被这群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拽上了楼,推进了一间宿舍里。
“这是少校的新宿舍。”副官说,“他很快就来,您在这里等他一下。请不要乱走,这里可是军营哟。”
一群小青年你推我攘地又是一阵笑,像一群猴子似的一哄而散,开着车跑了。伊安追到门口,只看到一道尾气远去。
伊安傻了眼,转身环视这间屋子。
屋内相当整洁,空气中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而堆放在床上的被褥衣物,也确实散发着莱昂特有的信息素气息。
伊安并不知道莱昂过去的宿舍条件如何,不过这间宿舍比他在圣米罗修道院的宿舍大不了多少。一张小小的行军床,说难听点,只比一口棺材略大些,睡梦里翻个身就能摔下地。唯一的有点,也就是配有一间独立的浴室罢了。
“一名伯爵,公爵之子。”伊安苦笑着,动手给莱昂收拾床铺,“在帝都里的府邸有十二个房间,家里养着二十来个仆人,车库里停着七八辆豪车……”
可是他却将锦衣玉食的生活抛之脑后,只身一人来到前线,从一名小兵做起,出生入死,以血肉之躯一步步往上爬。
莱昂的个人用品十分简单,不过几套替换的衣裤。锻炼的器具上痕迹累累。伊安拿起那一副拳击手套,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发觉空落落的,不禁哂笑。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青年的手掌已比自己大那么多了。
伊安忽而感觉到了什么,放下了拳击手套,转过身去。
敞开的门口,站着一名军装笔挺的军官。
夏日炽烈的白光自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的身躯修饰得分外修长。背光的面容里,一双剔透的冰蓝眼珠如融化了的冰川。
夏虫的鸣叫和温热的风戴着青年军官身上清爽的信息素,在小小的屋子里涌动。
伊安看到了男子新军装的肩章。
“科尔曼少校。”伊安莞尔,“祝贺你。”
莱昂走进了屋里,高大的身躯将这间屋子衬托得更加逼仄,简直像一头大狗熊挤进了一间猫笼子里。
他显然是为了赶时间图省事,将一头乱毛和一脸草窝胡子一股脑都剃了个干净,头发短得看得见头皮,刺一样竖在脑袋上。
重见天日的面容英俊而削瘦,又因瘦而更显得棱角锋利,整个人似一把出鞘的利剑。
在青年咄咄的目光下,伊安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