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一样,像是被子里的屁,不论怎么捂,总在不经意的翻身间能闻到。72小时不到,克鲁维亚那边就接到了消息。
失去发妻和儿孙的路易斯悲痛欲绝,再度出现在媒体面前时整个人已老了十岁。
他满怀悲怆愤怒地宣布,他将向谋杀了他家人的伪帝拉斐尔一世复仇。
奥兰公爵的话在变故发生四个月后,终于得到了应验: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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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维亚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附近的矿星和居人星环。
路易斯允许士兵在当地对不肯归顺的居民实行抢劫,以战养战。得到消息的星际雇佣兵就像闻到屎香的苍蝇,纷纷前来。社会上失业的男人也都加入了军队,因为这样至少他们能赚一到一份糊口的钱。
克鲁维亚军飞速壮大,大口大口蚕食着拜伦的版图。
这一场仗,纵使拉斐尔再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开打了。
皇帝宣布对克鲁维亚派军的时候,伊安正在教堂的门前,协助慈善机构的义工,给96区的孩子们接种疫苗。
“我们要打仗了吗,神父?”莫林带着弟弟凯西过来打疫苗针,看到了新闻,怔住了。
“看来是的。”伊安沉痛道,“可惜就连圣主,也没有办法让人类免于战火的侵袭。”
“路易斯说的那些,您都相信吗?”莫林又问。
伊安斟酌着,说:“我并没有信任的渠道去求证,所以,我没法做出判断。”
教廷对这兄弟俩的相争也一直持壁上观的态度。
拉斐尔已得到了教皇的加冕,而路易斯也派出使者,带着厚礼拜访西林,请教皇为他加冕,承认他的皇权。教皇没拒绝也没有答应。
“我们都觉得路易斯说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卡罗尔在和伊安视频通话的时候说,“至少拉斐尔确实不是菲利克斯的婚内生子。但是难道要教皇承认自己搞错了?教廷不干涉世俗的战争。等他们兄弟俩分出胜负后,我们再来决定把那顶宝冠给谁戴。”
战争就如同一辆巨大的绞肉机,一旦启动,将会有无数连姓名都不会留下来的人葬送其中,化作太空中的尘埃粉末。
“历史中每一场巨大的变革的胜利,都是由巨大的牺牲搭建起来的。”阿德维对伊安说。
伊安说:“我们选择投身到这一场风险里。可更多的人,是被动卷入其中的。”
“那我们也只有尽力而为,让他们的牺牲不是无意义的。”阿德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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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上的征兵广告滚动播放,征兵车走街串巷,整天在下城区出没,宣传着从军的各种好处。
稳定的工资,福利,对家人的补贴,退役后安排工作……更别说一旦立下军功,还能改变自己,和整个家庭的社会地位。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个年轻人决定结束现在游手好闲的生活,或者放弃手头一份看不到前途的工作,穿上军装,提枪奔赴前线。他们决定以生命为自己博取一份前途。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个母亲哭得肝肠寸断。
从军对于这些底层男人来说,几乎是最现成,最快捷地改变命运的途经,很少有人肯错过这个机会。
那段时间里,整个96区的气氛都特别沉重压抑。偏偏帝都的夏季特别漫长,直到进入十月,天气还依旧炎热。每个人心头都烧着一把火,让他们在夜里转辗反侧。
伊安走在路上,经常会听到街边房屋里传出哭声。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不顾劝阻冲出家门,在母亲姊妹们的哭声和父亲的骂声中埋头奔跑远去。
他们有的会回来,满身创伤;有的会长眠在星空深处,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克鲁维亚军得到了奥森帝国等国的暗中支持,战斗力不容小觑。帝国军甚至一开始还连输了两场仗,让众人大跌眼镜。
夜里,伊安坐在修道院的长廊下眺望星空,总忍不住去想到那些出征的战士。也不知道那些闪烁的光,是星光,还是爆炸的军舰。
夜色中,伊安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走廊的另一头,金发青年刚刚收起轻甲,站在月色中。
这几个月来,伊安和莱昂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
莱昂不仅要忙着学业,还要跟着父亲学习。学校放假后,莱昂又在帝国军部里做了一名实习生。实习生不如狗,莱昂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
伊安不敢去打搅他。莱昂有时深夜下班后,会偷偷来修道院看一下伊安,简单说两句话,就又匆匆离去。
他突然从一个会缠着伊安撒娇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稳重的青年绅士。尤其当莱昂意识到伊安在回避和他肢体接触后,他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
教科书没骗人。伊安觉得自己对莱昂的身体反应正在减轻。不见到莱昂本人的时候,他已不会再失控了。抑制剂的用量又降低回了标准剂量。
不过,今夜又有所不同。
穿着白衣黑裤的青年清瘦了许多,领结挂在脖子上,领口敞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伊安也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味。
“你喝了酒?”
“我都快要二十一岁了。”莱昂嘀咕着,“我这是合法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