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低调的皇室专用悬浮车飞速驶入了香榭宫, 通过层层关卡, 一个急刹停在了皇帝寝宫楼下。
奥兰公爵来不及等侍者开门,便已自己走下了车。他还穿着一身骑装,马靴上沾着泥, 英俊的面孔笼着一层阴云。
偌大的寝宫里, 低级侍从和侍女垂首伫立在工位上,不敢擅离半步。为公爵引路的侍从官脸皮紧绷得没有一丝皱纹, 可眼角还是泄露出了一丝慌张。
一间侧厅里,一群年轻人正由数名侍从官和禁卫“陪同”着,老老实实地坐着喝茶。他们都已换了衣服,头发却还湿漉漉的, 每张面孔上都写着彷徨和惊慌。
皇帝晕倒后引起的骚动非常大。这群年轻客人全都目睹了皇帝被抬走的一幕。作为知情人, 他们都被暂时留在了宫中, 以免皇帝病倒的消息泄露出去。
莱昂穿着一套运动服,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同匆匆路过的父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陛下怎么样了?”公爵大步走进了顶层套间的会客室里。
没人回应他。
屋里闹哄哄成一团,太子拉斐尔正和二皇子路易斯吵得面红耳赤,艾瑞斯皇后柔弱无助地在垂泪, 而伊安则站在沙发边,温柔耐心地协助一名医护人员为皇后检查身体。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我?”路易斯在怒吼, “过去两年多,我得到的解释,一直都是父亲有些脏器在衰竭。我想这虽然糟糕, 但也不是大问题。用自体细胞培养一个新器官替换了就行了。可现在你们告诉我,他全身肌肉也出了问题,这个身体不能用了?你特么在开什么玩笑?”
奥兰公爵配合无间地露出惊骇之色:“叔父怎么突然病这么重?”
“是啊!”路易斯瞥了公爵一眼,“安东尼,你的好堂弟拉斐尔也没有告诉你这个事吗?你们可是朝夕相处的好伙伴呢。”
拉斐尔恼怒:“你怎么把安东尼也叫来了?”
“我就是想找个人做个见证。你要我把宗族的长老或者宰相也请来吗?你向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一直将父亲的病情瞒着我。”
“我说了,这一切都是父亲的主意!”拉斐尔面若冰霜,“他不想告诉你,我有什么办法?”
奥兰公爵在这对兄弟的争吵中,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皇后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那名哈桑医生的助理收起了仪器,“我给她开一点镇定剂。她只需要静养就没事了。”
可是屋内两名皇子正如同两条疯狗在狂吼,皇帝还生死未卜,艾瑞斯皇后显然无法静养。
伊安朝公爵低声道:“陛下突然晕倒,路易斯皇子赶来后,察觉到不对劲,拼命质问皇后。皇后陛下招架不住,只好告诉了他皇帝病重的事。”
艾瑞斯皇后伏在伊安的肩头,哭得浑身颤抖。她本是一位高挑美艳的贵妇,此刻面庞浮肿,头发散乱,憔悴不已。
而拉斐尔太子对母亲这个猪队友恨铁不成钢,也不想理她,只将她推给了因为目睹皇帝发病而被迫拘在宫里的伊安。
“我也非常震惊,婶婶。”奥兰公爵道,“不过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叔父肯定会平安的。”
皇后握着公爵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路易斯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叫,“我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没有道理瞒着我。一定是你擅自……”
“因为他该死地偏心和疼爱你,你这个混账!”拉斐尔猛地咆哮了起来,吼声把艾瑞斯皇后都吓了一跳。
“因为父亲总把你当做那个在他膝边撒娇的小儿子,他的宝贝蛋。他怎么舍得让你承担这么重的压力?让你操心?你只需要每天无忧无虑地带着你的老婆和孩子们哄他开心就好了!”
拉斐尔嗓音嘶哑,双目泛着血丝,积压了多年的狂暴的嫉妒和怒意宣泄而出。
“你这么说不公平,拉斐尔!”路易斯被烫了脚似的跳起来,“父亲宠爱我是他的选择!而我作为他的儿子之一,有权知道他的病情!妈妈,你怎么也瞒着我?”
艾瑞斯皇后在长大了的儿子面前丝毫提不起气势,被质问了也只会往伊安身后缩。
“别为难母亲。”拉斐尔怒道,“她难道能违抗父亲的命令?”
“我不信任你!”路易斯咬牙,“父亲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病到被医生下病危通知单了?这个哈桑医生,也是你为父亲找来的。他值得信任吗?”
“注意你的用词,路易斯!”拉斐尔怒喝,“你是在指责我弑父和叛国吗?我是他的继承人!他的宝冠迟早都要戴在我的头上。我冒这个风险图什么?”
路易斯脱口而出:“你真的是他的合法继承人吗?”
“路易斯!”艾瑞斯皇后终于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
路易斯闭上了嘴,面色发青。
拉斐尔剧烈喘息着,连耳根都通红,仿佛皮肤下包裹着一团火焰。但是他也没有再开口。
奥兰公爵茫然地左右看了看这兄弟俩,哪壶不开提哪壶:“路易斯,你在说什么?拉斐尔当然是叔父的合法继承人!”
路易斯的嘴唇蠕动。拉斐尔和艾瑞斯皇后动死死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