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从洗手间回来,橡胶质地的轮胎从地板上碾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隔着实心木门,书房里的阮夏完全听不到。
而门外的陆渊也没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书房,知道他扭动把手将门推开。
咯噔,正背对大门将手镯往手上套的人僵住。
心脏剧烈颤抖,阮夏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紧张害怕成这样。
可是,她要“偷”的是自己的东西啊!
清冷目光扫过书柜的玻璃门,中间的空格子,陡然变得阴森可怖,陆渊进门,以防惊动楼下的阮老爷子,他没摔门,而是平静地关上。
但阮夏清楚地听到了“咔嚓”的落锁声。
“转过来。”
他此时的声线是她从来都没听道过的,低沉阴鸷,像是每个字都冒着令人悚然的寒气。
紧张地吞口口水,阮夏强迫自己镇定,然后挤出一丝丑到不能再丑的“知错”微笑,转过身,硬着头皮望向门口的陆渊。
只是一秒的对视,她便控制不住地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以前他瞪她,眼里无非就是厌恶神色,但此时,他却危险得像个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她撕碎吞下。
特别是他把视线从她脸上,转移到她手里的银镯上之后。
“……”
酝酿好说辞的阮夏因为没有勇气开口,最终沦为了一只被动的羔羊,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而陆渊就那样盯着她,什么都不说,面上毫无表情,眼里风云变幻。
窗外,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波澜,书房里,空气静得像是凝滞了一样。
天底下有重名的人,也有性格爱好相同的人,但即重名又性格爱好相同,还对这个银镯特别在意的……
他不相信会有两个。
“你到底是谁?”
终于,陆渊开口了,不死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被这么一问,更加心虚的阮夏声音都颤抖起来:“陆叔叔……我是阮夏啊,我爷爷的孙女啊……”
眸光锐利如刀,他不满意于她的回答,重复道:“到底是谁!”
“陆叔叔……你……你的意思是,我还没资格动你的东西是吗,我知道,是我不好,真的,你别生气好吗?”她装傻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知道自己抗不住也惹不起,暂时放弃了拿走手镯的念头,阮夏上前,把手镯和盒子一起还给陆渊,然后就边道歉边往轮椅后的房门移动。
可陆渊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一把扼住她纤细的手腕,陆渊垂眸盯着腿上的银镯,警告似的,道:“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系统:恭喜宿主与陆渊发生肌肤接触,生命值+1+1+1+1+1+1+1……
阮夏快被系统提示音气哭了,恭喜个屁啊!
她用力往回抽手,可力气根本就敌不过陆渊,而且她越是挣扎,他就捏得越紧,手腕周遭的皮肤都因此红了一大片。
“陆叔叔,很疼……你放开我好不好?!”
没有得到答案的人,像咬住猎物的猛兽,不肯松口。
阮夏是真疼急了:“你再不松手,我就喊我爷爷了!”
抬眸冷冷睨她,陆渊本是笃定她不会真喊,不想放手,可视线触及她疼得泛红的眼眶,他这才不自觉地下了手上的力道。
感觉到他没再用力,阮夏赶忙把自己的手从他那里抽回。
她挤到门口要离开,却不想这时陆渊捡起了身上的那只银镯。
“说清楚再走。”
余光中,阮夏清楚地看到他毫不费力将银镯掰直……
银镯是阮夏姥姥传给阮夏妈妈,妈妈病逝时又将它传给了她,虽然这个不如黄金白金值钱,但它却像家人一样一直陪伴着她。
阮夏很珍惜这个银镯,所以上一世带着它的时候,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它磕了碰了,就别说被掰到变形了……
终于,怒火中烧的人不再装小白兔,一下子变成了长者獠牙的小狼崽,阮夏一把抢回变了形的银镯,眼里满是恨意地瞪着轮椅上的人。
“你凭什么破坏别人的东西!”
并没因她的反常而讶异,陆渊墨眸微眯,回望着她愤怒的小脸:“谁的?”
“我的!我承认!我就是阮夏,行了吧!!!”
此阮夏非彼阮夏。
陆渊很清楚。
这也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
这一切要怎么来解释?
他正矛盾地质问自己时,心疼地捧着银镯的阮夏委屈大哭起来,就像八岁那年,得知阮建不经过她的同意,把她妈那把古筝送人了一样。
她哭得很伤心,全身在轻微颤抖,滚烫的泪水在因为愤怒微微涨红的脸上流淌而下,一串接着一串,渗进嘴角,咸咸涩涩的。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哭,两次情况完全不一样,所以意识到自己犯错的陆渊慌了,像是被她眼泪烫了一样。
连忙打电话给陈顷,他从他那里要来之前帮养母修复过首饰的那位师傅的电话,播了过去,出十倍的价钱把刚坐上火车回老家的人又请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