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征服者康通过寄生状态掠夺过来的那一部分,或许足够拼凑出属于龙的那半份灵魂。
世界树构筑出来的武器总会响应持有者的愿望,只要向永恒之枪当中投入足够多的魔力,它就足以构筑出跨越时间与世界的桥梁。
诡计之神握紧冈格尼尔,整个人化作一道绿光,也投身于正在激烈翻滚着的黑泥当中。
他的这个行为让周围的埃及众神都是一愣,伊西斯几乎感觉自己的脑门上要冒出二个问号:“他也不想活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维京人就是这样,阿萨神将他们自己的奇怪习惯也带给了当地人类。”
*
塞尔温和征服者康之间的争斗还在继续。
原本,这应当是纯粹一面倒的战斗。毕竟其中
一方是统治过漫长疆域,一度将整个宇宙纳入麾下的众王之王,而另一方只拥有单薄的养龙经验,甚至都没有接受过什么像模像样的战斗训练。
但赛尔温竟然全凭个人意志坚持了下来——瓦尔哈拉只欢迎战死的灵魂,他们相信只要在战场上表现得足够英勇,就会有瓦尔基里向他们兑现所许诺过的永恒。
这里是仅有灵魂存在的斗兽场,某种意义上反倒让双方抹平了物质积累和魔术层面的差距。
“这种挣扎有什么意义?”
康觉得匪夷所思,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是什么很有野心的人:“如果只是对死亡的恐惧就能让你做到这个程度,我可以为你安排另外的身份,让你用一个普通有钱人的位置轻轻松松度过这一生。”
塞尔温浑身上下都有严重的受损,他的灵魂几乎因为对方的攻击而显得千疮百孔,站在原地的身躯都显得摇摇晃晃。
“我们可以交换双方的身份,如果你那么想要这个法老的位置,大可以继续在那个地方呆着——那些埃及神都没什么脑子,只要你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在你还活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乐得轻松。”
一个既没什么见识,又没有征服欲望的普通地球人会许下怎样的愿望呢?不外乎是健康的躯体,幸福平稳的生活,再向上追逐则是权力与财富。这样的人在他漫长的生活当中见得太多,虽有些特殊,但并不特别。
然而塞尔温却始终没有同意。
说实话,他不太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这是洛基从遥远未来所带过来的名字,在此之前,他被更多的人以各种各样的语气词和职业相称,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无数普通人生活在这片充斥着魔兽的土地上,或惊险或平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那没有意义。”
他强装振作地挑起一边眉毛:“原来你觉得我很想当那个法老?”
血液顺着指缝流淌到武器上,最后又沿着刀尖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知道那位神其实并没有给自己许下什么永恒的承诺,他甚至还有些自身难保呢——在他们所接受到的教育当中,神不应该流血,神不应该有所畏惧,更不应该陷入迷茫,他们永远存在在这里,仿佛一个概念或者符号。
但他说北欧众神的漫长统治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结,在自己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遥远土地上,他们所有人都将会迎来毁灭命运。
“没有办法改变吗?”
“或许。”
“那我又能为你做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不太理解这种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但一种足够强烈的想法是,他想要为了这场不可避免的死亡做些什么。
洛基的魔法口袋当中装了不少藏书,其中大部分都是和炼金术有关的内容,也有一些在地球借阅的诗集——上面还打着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图书馆的标签。
他当时只想借两周,以为自己肯定能把这些书看完,没想到后来情况急转直下,每件事都比当地文学作品更加紧急,连书都没来得及还,就这样一直躺在了魔法口袋的最底部,被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起抖落在了地上。
塞尔温将对方取出来的每件东西都妥帖地保管好。他其实看不懂遥远未来的通用语,所学过的卢恩符文知识也磕磕绊绊,但洛基表示这些书他可以随便看,并且随手给书籍上面施加了认知共通方面的法术。
于是他得以窥见那些来自未来的只言片语。
“既然有了玫瑰,我反而不想要玫瑰了。”
“一朵也得不到的时候,我才想要玫瑰。[1]”
诗集的边角处绘着玫瑰花的简笔画,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花朵。塞尔温翻到这本书的下一页,里面是另一位诗人的内容。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2]”
法术效果并不能完全将诗歌的意味翻译出来,塞尔温猜想或许是自己过于愚钝,因此才没办法完全理解文字当中所流淌的情绪。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体会过信仰的诞生,并且亲眼见证过会受伤且因为命运痛苦的神了。
他站起来,用武器的尖端遥遥指向征服者康。神殿当中有许多像众神奉献一生的虔信徒,他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不同,却又都愿意为了自己的神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因为持久作战而变得像是筛子一样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