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三娘子可是在说菌菇的菌?如山里那漂亮的却是有毒的菌菇?”
李三娘着重用枣树枝子敲打了一下这个“菌”字才应承道:“是这个菌字,却不是这个菌菇。”
李三娘对孙医监问道:“孙医监是专修的疡医,在战场下必然是救过不少兵士,若兵士被刀剑所伤,是如何治疗?”
孙医监不知为何单问这个,但还是缓声说:“若伤口不深,自是清洗干净,撒上金疮药,包扎起来,辅以补气养血的汤药。若是伤口深,止不住血,则是要用烧透的烙铁止血救命的。事后若能熬过去则是命大,熬不过去也无法。”
在座的医师虽只有孙医监是太医署的疡医,但也有两三位医师在医堂里是主修金创伤的,此时听了孙医监的话,这几位医师也附和道:“确实如此。”
“这里,我就要对诸位提出一个全新的概念,即无菌。”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李三娘抬手示意压了一下,才继续:“诸位勿急,还请等我细细说来。”
“邪祟,也就是我称之为菌的东西是无处不在的,尤其在腐朽、肮脏处尤多。这人是血肉之躯,若有菌侵入,则很难扛过去,就如孙医监刚才所说,若伤口深,最后只能靠命靠运气生生熬过去。熬不过去也就去见了阎王爷了。”
“三娘子的说法,有些几分瘟疫的意思。大灾之后,入口之物或所存环境不再洁净,即很大可能生疫。”
李三娘躬身示意,“钱老医师说的在理,我是有此意。所以,若我们能保持洁净,时刻谨记,控制无菌,那即可很大程度上不让邪祟如体,可保命甚至救治成功恢复原身。”
李三娘说到这儿就示意四小只把之前准备好又收起来的从仇娘子那里定做的手术外衣、口罩、帽子、布巾子分好的四份都拿了出来。
一份给李三娘用来演示,一份给了孙医监,一份给了高老医师,一份给了孙成仁医师。
“这些就是我想给大家介绍的保持无菌的物件。”
众人一开始看到四小只这送来叠起来的白胚布,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毕竟也只有家里有人去世时,披麻戴孝才要着白胚布制的孝衣、孝带、孝帽的。
拿到近前,才发现是缝制好的说是衣裳不是衣裳的物件。
“三娘子怎不染个色,这白冉冉的,实在不吉利。”
“哈哈,诸位勿怪。请听我讲解。这用白胚布,一是省钱,二是为了看得清楚。”
李三娘拿起看着像加长版的交领上襦穿在身上,又用加了束带的帽子包住了所有头发,然后带上捂住口鼻的口罩,最后让李大郎把那带来一天的猪肉拿到长桌上,借了君又来的小刀给猪肉正中央来了一刀,再拿出一张开好口的布巾罩在其上。
做完这些,顶着众人讶异的目光,李三娘才先指了指自己这一身,又指着这盖了布巾的猪肉继续说道:“诸位且看我这一套,外界不洁净,那我就让我自己和被救者洁净,这些都是白色的,若脏污了立马就能看出来。且,我若要给这伤口处理止血,就先洗净了双手穿上这衣裳,戴着帽子口罩,岂不是能更洁净!
诸位都是有数年实践经验的医师,若遇大疫,第一不是要保住百姓的命!第一是要保住医师的命!”
李三娘这句话还真是振聋发聩,头一句听着不像是有医者仁心的意思,后一句听着更像是苟且偷生。
“诸位,若不能先保住医师的命,那谁来救百姓?谁来研究瘟疫方子?谁来施针?再说,医师也是人,是人就有亲族,若我们不能先保证自身,谁能对我们的亲族有所交代?”
孙辰阳这时候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三娘子的意思是,这些穿戴既能保证洁净,可让被救者增大生还几率,还能保护医师不被邪祟,啊,不是,那有毒菌侵染自身?”
李三娘点点头,看众人都无反应,多在低头沉思,就又出声道:“对,孙医师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意思。”
“那这些物件用过了岂不是就沾染上那有毒菌了?”
“是,所以用过的自是要回收清洗沸水煮透消毒杀菌后太阳晒干才可二次使用的!”
“我说,怪不得要用白胚布。”
一个说,两个说,不过讲了这几句,介绍了这些外科使用的物件,在场众人就十分有兴致的讨论起了邪祟、瘟疫和保护自身与施救百姓的伦理道德问题之上了。
李三娘跟赶场子似的,一会儿去孙医监那里回答几个问题,一会子又去高老医师那一堆聊聊,最后再去孙成仁医师那儿接受几句似是而非的嘲讽话儿。
最后,金掌柜敲门进来,提示快要宵禁了,让大家准备准备各回各家。
人多了,事儿就是多,李三娘跟着高老医师和李父一起光是拜别这四十多号医师就花费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和高老医师说回头再聊,被叮嘱夸赞了几句,才和金掌柜道别。
这生意人太会做事了,还未等李三娘开口,金掌柜就给准备了三层点心盒子,说是君又来赠送的,今日来的都有。
大酒楼就是好,背景深,人脉广,这时候了,还有合作的驴车在路边等着呢。
李大郎又背着早上拿来的框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