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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大姐, 您这是?”
章长青很惊讶,从双桥镇过来可不容易。虽然离得不算远, 可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小娃娃上路可不安全。
“章同志,俺来医院帮忙了……”
“帮忙?”
“嗯,俺想参加革命队伍……”
岳淑珍大大方方,语气坚定。还从兜里掏出一封介绍信,说:“这是镇子上给开的,区里也审核过了, 只要部队上接收,俺就留下来……”
“那医院同意吗?”
“同意,林医生说正缺人手, 让俺帮着洗洗刷刷, 看护伤员……”
“大姐,这活儿很累,还经常熬夜……”
“俺不怕, 跟前线战士比起来,俺可差远了。”
“大姐,你的思想可真进步啊!”
“哪里, 这是俺应该做的......”
岳淑珍微微一笑,言语间带着自信。章长青瞅瞅岳建华, 不禁问道:“大姐, 你留下来, 那娃娃咋办?”
“哦,华华跟着俺, 就住在那边的窝棚里……”
“大姐,娃娃这么小,跟着受苦了。”
“章叔叔, 俺不怕,俺娘去哪儿,俺也去哪儿。”
岳建华晃着小脑袋,脆生生地说道。章长青绷不住笑了,说:“大姐,你可是养了一个好闺女啊。”
“是啊,俺家华华可懂事了,从来不闹人,还知道心疼娘。”
岳淑珍看着闺女,眼里带着疼爱。
“嘻嘻。”岳建华甜甜一笑。
章长青不由得想到了小叶子,他的闺女是不是也这般懂事?
“章同志,俺跟华华先过去,收拾一下,就开始工作了。”
岳淑珍挎着包袱,岳建华挥着小手。
“章叔叔,再见!”
就这样,岳淑珍留在野战医院,当了看护。
这是岳建华出的主意。她跟娘说:“娘,解放了,妇女要出来工作,您才二十出头,又有文化,不如去部队上找个事儿做?”
岳淑珍也不想呆在镇子上,就跟娘说了。岳家娘不同意,说:“珍儿,你一个年轻寡妇一个劲儿地往外跑,就不怕人家说闲话?”
“不怕,俺行得正走得直,怕啥?”
岳淑珍嘴上说着不怕,可心里还是胆怯的。岳建华就鼓励娘,给娘打气儿。
岳淑珍本就心高,又接触了革命思想,自然不一样。她找爹商量,岳家爹是个读书人,看问题很有远见,可闺女往外跑到底不妥。
岳淑珍不肯放弃,做起了爹娘的思想工作。
“爹,娘,镇子上啥情况您们也了解,想找个好人家可不容易。咱们家人口多,经济也不宽裕,不如参加革命,混出个人样来?”
三磨两不磨,岳家爹的思想也活动了。
他说:“珍儿她娘,闺女呆在娘家非长久之计。既然闺女想去部队,那就试试?上次明义回来也说了,部队上讲究男女平等,珍儿去了不会受委屈的……”
岳家娘听丈夫的,就点了头。岳家爹就去镇子上联系马车,赶上区里给医院送粮食,就让明生送妹子过去。
到了野战医院,岳淑珍去找林医生。
林医生就跟院长汇报了,说有一位老乡识字儿,想留下来帮忙。院长考问了几句,觉得岳淑珍能写会算,当个看护绰绰有余,就收下了。当然,这是临时的,离正式加入还有一段距离。
“娘,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
岳建华给娘鼓劲儿,岳淑珍很有信心。
她回到窝棚,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头发。她拆开发髻,找了一把剪刀,对着一块小镜子比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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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章长青又看到了岳淑珍。
跟昨日一副老乡打扮不同,岳淑珍整个人都变了样儿。她头发剪短了,跟其他护士一样留着齐刷刷的短发,还找了一件土黄布军装罩在棉袄外面。
“章同志,俺来收床单子。”
岳淑珍端着洗衣盆,把病房里的枕套、床单子都收了。看到章长青的褂子脏了,也一并收起来,说洗一洗。
“大姐,谢谢。”章长青很感激。
“章同志,甭客气。”岳淑珍微微一笑。
她看到地上掉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就弯腰捡起来。
“章同志,这是您的?”
“哦,给老家写的信,一直未寄出去。”
岳淑珍瞅了瞅信封,上面写着“青城县七里店柳沙湾村章怀良(收)”。想着邮政不通,就笑着说:“章同志,俺那镇子上车来车往,也有跑青城县的,要不让俺爹找个车把式,给捎过去?”
“好啊,那就麻烦大姐了。”
“不麻烦。”
岳淑珍说着,就把牛皮纸信封揣在口袋里。
“章同志,俺忙去了。”
岳淑珍端着木盆走了,脚步轻盈。赶上林医生来查房,就笑着说:“长青同志,上一回我还以为是你家属来了呢!”
“林医生,可不敢开玩笑。”章长青绷着脸。
“哈哈,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