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妖坊。
东西两坊各置了两道雪玉莹石的门楼,孙元景还是第一次从西坊的新门楼处进来。
原本东坊的门楼连通的是东京城外的咏絮河边,而西坊的门楼竟然连通到了东京内城来,虽然位置偏僻,但到底是在内城,哪怕关了城门,也可从此进出妖坊。
这实在是孙元景没想到的。
他从西坊的雪玉莹石下走过,没多远就进到了热热闹闹的翡翠琼木下的街巷。
只不过他没有要进去耍玩的意思,只是看向主街的入口处,一家银钱与灵石兑换的商铺门口,有人被挤在角落里,支着小摊子给人算命。
天那么冷,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但还冻得手脸发青。
这会来了卜算的客人,她算得正仔细,孙元景原本打算在旁边停一会,等人走了再上前。
谁想到那客人忽的起了身来,盯着她看了过去。
“你是哪个妖城来的算命的?算命就算命,你怎么还窥探旁人的旧事?你到底是算命,还是另有所图?!”
那人直接恼了起来,一掌拍在双姒的卜算桌子上,他气势汹汹,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双姒愣了一下,但那人更加凶了,吆喝着周围的人过来。
“大家不要来此女处算命了。此女颇通追忆之术,随意翻看旁人记忆中的旧事。若不是我也通此道,在记忆上加了禁制,要被此女翻看了也不知道!”
他这么一吼,人群都议论了起来,孙元景只听人群里有两个方才在双姒处算了命的人,立刻走了出来。
“你这妖姬,方才给我们算命算这么久,收的钱还比旁人都便宜,是不是也翻看我们的事了?!”
“你说话,莫要装蒜,你什么企图?!”
几人将双姒的小摊子团团围了起来。
姑娘一下被包围住了,本就冻得发青的脸色越发青白。
孙元景连忙拨开众人站到了她身边。
“吵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在此胡言?”
最开始那人哼了一声,“我就是证据!此女就是有翻看别人记忆!”
孙元景是不信的,双姒平白无故翻人记忆做什么。
他刚想说一句,这些人莫不是看她是外地新来的,碍了谁的道,故意前来找茬?
但他还没开口,只觉姑娘急急拉了他的手臂。
“孙道长,算了,算了。”
她把方才算命的来的几个灵石都拿了出来。
她低着头,“我把钱退给你们。”
孙元景讶然,几人还欲不依不饶,可双姒站起身来的时候,脚下忽的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孙元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在了臂弯中。
她身上泛着凉气,低声道谢,再抬头,脸上竟血色褪尽。
寻她事的几人见状,连忙向后退闪。
“你这妖姬,莫不还想敲诈我们?!”
双姒连连摆手,“对不住,我没有那个意思!”
几人见她这般,都觉其实也没受什么大亏,不欲再更多牵扯,一把拿回算命的灵石,都走没了影。
孙元景低头看向姑娘,见她脸色难看极了,强撑着收拾自己的摊子。
经了这一闹,卜算摊摆不下去了。
只是她低头去收拾东西,孙元景只见忽然有滴血啪嗒落在了她的小桌上。
那滴血之后,啪嗒啪嗒又落下了几滴。
孙元景大惊,只见她小巧的鼻头下,血流不止。
“双姒姑娘?!”
他心下莫名一慌,急急掏出手帕,慌乱地擦到了她鼻下。
掌心触及她冰凉的脸,孙元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年轻的道士更加慌乱了,“我、我......贫道失礼了,姑娘莫怪!”
双姒接过帕子,稍稍用了些法力,止住了鼻下的血流。
她说怎么能怪道长。
“道长总是好心。上次道长递了我帕子拭泪,还没还给道长,此番又用道长的帕子擦了血......是我不好意思。”
但孙元景更想知道她是怎么了。
“姑娘身子不好,何不寻妖医仔细看看?这么冷的天还出门算命,身子自然是遭不住的。”
只是他这般说,见姑娘苦笑了一声。
“我也知道遭不住,只是我是那天生妖丹残缺的弱症,治不好的。况我......可能日子也不多了吧。”
话音落地,她已经收拾好了算命的桌板招牌,重重地都背在了肩头。
她说西坊没法呆了,“我去东坊看看有没有地方支摊。”
她说着,真的要去。
孙元景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这一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既是那样,又为何还执意摆摊算命?”
从山之阿到东京城,所有他见过她得闲的时间里,她都孜孜不倦地四处摆摊算命。
他问去,见姑娘神色微顿。
她低声开了口。
“方才那几人说我翻看他们记忆里的旧事,他们没说错。”
她低着头,抱歉地笑了笑。
“但我没有细窥旁人的私事,我只是想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