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是拉不下脸认错的,主动端茶递水就代表着服软了。
“母后也不是怪你,咱们皇家的人要惩治一个丫头随便惩治就是,只是犯不着脏了你的手。”太后饮了茶,拉过她的手缓慢道,“你想要方家丫头遭殃,大可从方家其他人下手,哪家大户人家后宅里没点龃龉了?有时候自己人下手才更狠呢,这叫慢刀子割肉。”
“知道了,那我等着看方家老夫人怎么教训她。”
见她终于转过来了,太后欣慰,又道:“你真就把那李家……叫什么?”
“李轻婵。”
“哦,真就把这姑娘当自己孩子了?”
平阳公主缄默了片刻,答道:“她是冯娴遗女,若是好好长大了或者不曾出现在我眼前,我也就当不记得她了,可她如今这个样子,我不能放心……”
“母后还当你与冯娴当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呢,当初不是吵得很凶吗?”
平阳公主不愿意提这事,皱着眉头道:“母后你就别管我了。”
“哀家哪里管的了你。”太后叹气,“罢了,随你吧。只是你这嘴硬又冲动的性子还是得改一改……”
平阳公主最怕她念叨这个,忙转移话题与她说了些别的,不多久,宫女来报:“世子来寻公主了。”
太后面露喜色,忙道:“快让子晏进来。”
钟慕期今日一早进宫,先去了皇帝那一趟,这会儿是特意来接平阳公主回去的。
被太后拉着问了许多,离宫时已近午时。
临走时太后叮嘱平阳公主,“虽不能太蛮横了,但也不能让人欺负。”又转向钟慕期,切切道,“哀家知道你主意多,多看着点你母亲,别让她再冲动了。”
待人出了宫殿,老太后被嬷嬷扶着回到软榻上,叹气道:“我这女儿就是性子太过高傲,总让我放不下心。”
嬷嬷笑道:“谁不知道公主是您的心尖肉,再说还有世子看着呢,世子一片孝心,哪里能让公主吃了亏?这回也就是您先一步把公主拘着了,不然就算公主真的让人剁了方念的手,回头世子也能查出些什么,保证公主清清白白的。”
太后一想也是,笑得脸上起了皱纹。
歇了会儿,忍不住又幽幽道:“若说平阳的婚事有什么让我满意的,那也就唯有子晏这孩子了。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不像那没脸没皮的钟家人。”
“岂止是不像,钟家那几十口子,加上誉恩侯本人,哪个也比不上咱们世子。”嬷嬷跟着说道。
然而她这话提到了誉恩侯,让太后脸色略微下沉,“那也是钟远函自作自受。”
早些年先帝还在时,太后随时虽占着后位,却没有一国之母该有的体面,平阳公主幼时跟着受了些委屈,对情爱从来没有过期盼。
后来选亲时根本没怎么认真,而那时她皇帝兄长正有削爵的念头。为了保住誉恩侯府的爵位,钟远函鞍前马后地讨好起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对情爱没想法,但是想要个孩子,看钟远函相貌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妾室,觉得他干净,这才选了他。
这场婚事双方各有目的,但平阳公主明确表明驸马须得洁身自好,钟远函也答应了。
成亲数年,平阳公主意外知晓了一件事,养在钟家二老爷名下的三少爷钟平涟根本就不是钟二老爷生的,而是早些年钟远函的外室生下来的,为了保住和平阳公主的婚事,特意转到钟老二名下。
平阳公主气坏了,钟远函却狡辩说那外室是与平阳公主成亲前养的,已经被毒死了。
平阳公主根本懒得与他说话,让人将他打了个半死,把誉恩侯府掀了个底朝天,直接搬回了公主府。
提到钟远函太后就来气,冷声问:“他那个外室子现在在哪?”
“还被世子关着呢。太后放心,世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太后脸色这才好了些,点头道:“这倒是真的。”
回府路上平阳公主就在问李轻婵的情况,府中下人瞒了两日还是没能瞒住,她已知道钟慕期将人带出去看病了。
“看出什么了?现在可回来了?”
“先送母亲回去,我再去接她。”钟慕期道,“她那心疾有些麻烦,须得孟梯亲自医治。”
平阳公主是早知孟梯这人的,也清楚他的医术,就是有些奇怪:“他不是擅长什么毒药偏方吗?还会治心疾?”
钟慕期依然十分从容,道:“阿婵的心疾有些怪异,太医摸不准,我也就是带阿婵去试一试,没想到孟梯还真摸出了点门路。”
先前请了那么多太医都没说出个一二,既然孟梯有法子,那就交给他好了,反正是自己儿子手下的人,不怕出问题。
正好借着这机会让阿婵与子晏多相处相处……
平阳公主这么一想,觉得两全其美,接着细问了些李轻婵的病症。
钟慕期挑着拣着与她说了,只是说得简单,又将哄骗李轻婵的那套说辞转给平阳公主听。
平阳公主半信半疑,想了想李轻婵第一回吐血的情景,道:“也是,那会儿方念是说得太难听了,阿婵大概是气坏了。”
“感情还是个得娇生惯养的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