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奚慌忙跪在一旁,“郡主恕罪。”
步桐扶额笑笑,似是没事人一般云淡风轻,
“我们又没说什么的,又有何人讲你有罪?”
言奚低头不言。
穆禾笙也平静了下来,冷峻吩咐着,“你是母后身边的人,来了府上素来也是高傲自居,如今却愿意这般忍气吞声,想来定然也是事出有因,母后看不上阿瑶的出身,定然想要左右我身边的人,我自是知晓的。而昌平郡主是京都城里顶尊贵的女子,母后定然中意,她从前莫不是还想要替六弟求娶北国公家的独女吗?”
“殿下,”言奚听到这里突然扑到穆禾笙脚边,“是奴才嘴笨不会讲话,皇后娘娘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殿下啊,殿下可以讨厌奴才,但不能误会娘娘啊。”
“那你便好好说,”步桐心烦,索性打断她的哭嚎,
“殿下也不愿意母子间生出矛盾,只是如今的事关乎皇妃娘娘和即将出世的小世子,你不会以为,若是亲手害死了她们两个,你的皇后娘娘还能安享天伦之乐罢?”
言奚看来确然是忠心于皇后的,听到这话瞬间便撑不住了,头磕得“砰砰”作响,“殿下、郡主,娘娘实在是没办法,当年柳氏独宠,即使母家犯下了谋逆大罪,陛下仍旧偏爱她,娘娘是没有办法,这才找了由头将殿下送去宫外,假装抚养了那六皇子,天下哪有母亲会舍去自己的儿子偏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娘娘当真一心为了殿下好啊。”
步桐看着穆禾笙沉思的模样,随即追问,
“如今便也是为了殿下好,这才想要借着生产之机,顺道除去这位出身不高的四皇妃吗?”
言奚依旧伏在地面上,轻声道,“是,娘娘说,虽然殿下如今没有什么有力的对手,但也不可松懈,四皇妃出身卑微,毫无母家根基帮扶殿下,日后必定做不得六宫之主,郡主娘娘出身名门,又治理了痘疫在百姓中声望极高,最是适合给我家殿下做正妃的。”
步桐哧笑,
“娘娘倒是抬举我。”
穆禾笙却是在发怒边缘隐忍,“所以,为了一个不明结果能否进门的贵女,母后便可以这般随意派人来残害我的妻子和孩子?”
言奚的声音在发抖,“殿下恕罪,奴才是推了四皇妃,但只是要她早产,郡主娘娘连痘疫都可以治愈,定然也能保小世子无碍。”
步桐似乎听出了重点,
“保小世子无碍,那么大人待如何呢?”
去母留子,何其狠毒?
言奚不敢说话,穆禾笙说出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阿瑶贪嘴,吃得肚子大些,如今府上谁人不知,她一旦不足月生产,那定然是艰险万分,一旦有任何意外,所有稳婆定然都会先保留孩子,大人的性命便是九死一生。”
步桐点头,
“好谋划,既保留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又能除去看不惯的儿媳妇。”
果然还是生在现代好,婆婆看不惯儿媳最多作妖,最坏的结局不过是离婚收场,可如今这年头,若是遇到个强势的婆婆,怕是命都保不住。
步桐打了个哆嗦,
“娘娘还真是信我,步桐才疏学浅只懂得一些民间土方,如何能医得了妇人难产,难不成皇后想着我来保下孩子,你来做后娘吗?”
言奚赶忙否认,
“奴才不敢,皇后娘娘只要四皇子府的诸事都回归正轨,许了奴才便宜行事,奴才听闻,四皇妃胎大定然难生,这才想出了这个……”
步桐起身,在这不大的屋子里转悠着,
“瑶姐姐本就胎大难生,若再遇上早产,气力不足定然难产,若我能勉强救下世子定然最好,言奚,你可是替你的主子打了好主意。”
梳妆台上东西不多,一柄牛角梳倒是用了许久的模样,步桐拿起来端详,梳子上刻着“林奚”两个字,步桐笑笑,
“原来是这个‘奚’字,可是谁给你取的,我猜不会是爹娘罢?”
林奚微微转动身子过来,“回郡主的话,奴才的爹娘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只知道家里姓林,‘奚’字是皇后娘娘给取的。”
步桐搁下梳子继续走着,
“你可知这字的意思?”
言奚只道“不知”。
步桐眼下也懒得多解释,
“若有机会,替我谢过娘娘好意,只是四皇子殿下同四皇妃的情谊,不是本宫可以破坏的,还是让娘娘慎重行事的好,莫要一番好心,却割裂了母子之情。”
穆禾笙随即起身,冷言道,“日后你便去后面做粗活去罢,既然母后把你赏赐给了我,如何使用便是由着我的,若是阿瑶和世子有什么事,绝不会饶过。”
说罢转身便离开,步桐临走时看着地上的人,忍不住开口,
“‘奚’子,原本就是代指‘奴隶’的意思,后来专门用来形容‘女奴’,倒是个好名字,可你一辈子都被人奴役驱使着却不知,也是可悲。”
言奚再也跪不住,跌坐在一旁。
步桐跟着穆禾笙出门去,夜色竟然越发暗了,天上的乌云笼罩住了柔柔的月色,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四殿下,”汤玄霖一身黑衣远远地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