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无量
此地不宜久留,我拿起李慧月的人头和张汉卿兄妹俩重新回到地上。
天空阴雾消散,皓月当空,一场鬼祸已随着鲛人的脑袋被炸碎、李敬山被重新唤醒而消失无形,山鬼老道在寨子里布下的邪门阵法也不攻自破,鬼门关里已没有什么阴邪之物被吸引出来。
寨子行香的男人则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那些已经被招惹来的无数游魂野鬼,有一大半被地井边上挂着的四面境子吸引住了。
若此时站在镜子前,一定能看见镜子里鬼影绰绰。
此时已是子时六刻,寨子周围的火去是失控了,向着四周蔓延烧通了天。
张怀姗正要好奇地往镜子看,便被我制止了:“不想再被我敲一下就别乱看。”
说罢,便叹了一口气,让张汉卿手里抓着一大把香,然后把那挂镜的四道竹杆拨下来,送到寨大
门那边去。而我则在前方开道,边散纸钱,别吆喝着。
那小辣椒不禁好奇道:“喂混蛋,这又搞的是什么鬼明堂。”
我瞄了她一眼,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得,他们生前客死异乡成为游魂野鬼已经够可怜的,现在还要被困在玄镜阵里,太阳一出来,他们就得被太阳真火烧到灰飞烟灭。我一会送张雅容一家上路,顺手也送他们一道,当是积德行善吧。”
寨子周围烧通了天,而李大锤则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下咯噔一声暗道:“完了!这滚刀肉出事了。”
当下便三步并作两,快步流星走过去,扶起他又是按人中又是探脉博,且焦急道:“大锤,大锤,你快给老子醒醒。”
就在此时,这家伙才睁开眼睛瞅了我一眼,喘着大气说道:“你爷的,还没死呢,能让我歇会儿吗?”
这家伙原来是阳气虚耗过度,累的,这才长
舒一口气,不然李敬山就真的血霉倒到家,连最后一个干儿子也折了。
等他歇够后,便说道:“好了,祸事都解决了,你再帮忙搭把手,趁子时还没过,我要送你干爹一家上路。”
这滚刀肉本来累得够呛,帮别的忙肯定不愿干,一听说是帮他干爹一家便来劲了,问道:“小爷,你想让我怎么帮。”
随后我便让他去准备一碗生米,一个风筝、一只竹菁蜒及一串小手铃,然后在生死重位的位置上放一碗大米饭,插上三根香,最后从生死重位的位置上撒米,一粒一粒希希疏疏地一路散到寨门前。
而张汉卿兄妹则拿弹弓到寨子里挨家挨户射镜子。
一切就绪已是子时八刻,我便让李大锤和张汉卿兄妹先躲起来,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就要到丑时一刻,鬼门关关门之时。
李大锤实在坐不住了,便问道:“小爷,我
总觉得仙人爱老点你,这招到底灵不灵光啊?”
就在此时,我听闻了一些异常的动静,立即捂上他的臭嘴,低声道:“来了,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准备听令行事。”
当下寨子里鸡不啼狗不叫虫不鸣,静得唯有寨外头传来的熊熊烈火声。
突然咯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叫声:咯咯咯,咯咯咯。
就像有一只鸡在四处闲逛。
张怀姗突然噔大着眼睛,指着生死重位的方向,正想惊呼出来,便立即被她哥捂上了嘴。只见一道公鸡的虚影悠哉悠哉地走到生死重位上,见地上有米便一粒一粒地啄着。
其身后还牵着一个混身墨绿色的婴儿。
此婴本来还很警觉地四处张望,看见米饭和玩具后就毫无戒心地坐在地上吃起饭来,吃饱后便抓起所有玩具,跟着雄鸡一路爬向大门。
时机到了,我大喝一声:“开生门,鸡魂引路!”
生死重门,生门之后是死门。
李大锤和张汉卿同时用力一绳子,轰的一声两边门被猛地拉开。
玄镜阵已碎,此时生门大开死门现,就如同大坝泄洪,寨里顿时阴风呼啸,向着大门外一涌而出。
这一刻有如万鬼哭泣冤魂咆哮。
就是现在,我大呼一声:扔镜子!
张汉卿当即将那四根竹杆连同镜子猛地一扔,直直扔到大路中间,嘣的一声响,镜子破碎的瞬间平地刮阴风,向着大门外席卷而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寨子前本是一片火海,竟被这一股阴风吹出了一条黄泉道。
无数阴魂跟在鸡鬼身后,它走到哪,就跟到哪。
死门之后是阴槽,一路黄泉通奈何。再见之时已三世,故人相逢不相认。
阴风呼呼万鬼泣,而那只小鬼跟着那只鸡鬼悠哉悠哉地爬着,一次次想偿试玩风筝,却因为跑不
起来而失败,便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事发生了,隐隐中有两道影子从寨中走出,来到小鬼面交抱起了他。
一把凤凰火烧林万顷,咯咯的婴儿天真笑声在空寂的火海中回传着。
那喜欢而泣的笑声就如久别母亲的孩子再次母子重逢。
不,应该是母女子孙仨重逢下阴槽,黄赴黄泉把胎投。
风筝乘着阴风而起,一路向着阴槽之路的未知尽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