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问题秦键这一段时间以来也想过,但是他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首先从技术的角度来说,秦键自信这是最挑不出问题的环节。
起初在拿出这首作品的第一时间,他用了一个下午将四个乐章的所有技术难点都勾画了出来。
并且针对每一个技术难点他都做了详细的演奏设计。
第一乐章开头沉重的引子开始,他按照音量比例分明的低沉八度将全曲拉开,从主题开始,他为了在跑动中体现出音乐中的涌动和挣扎,在经过几中尝试后他找到了最好的音声效果,以小臂的力量直接灌入手指。
第二乐章,开篇在f力度决定了整个乐章的情绪之后,从3节的半音阶跑动开始,秦键以浪漫主义时期的炫技手法将整个乐章演绎。
第三乐章葬礼进行曲,秦键几乎用了所有办法将音色调配到了与这个乐章色彩基调完全一致的地步,单从听的角度,他认为绝不失ratubo的自由色彩和肖邦的歌唱性。
第四乐章,他在最后的三小节用首尾呼应的设计以超强的爆发力度将全曲定格在最后的主和弦上。
就算现在在脑海中将全曲过一遍,秦键都找不到自己技术上的漏洞。
情绪?
似乎也不应该,经过了华沙之行,秦键觉得自己对于肖邦的认识即便没有那么深刻,但是至少他敢确定自己在设计这首作品的时候绝对没有生搬硬套的去拼凑那种悲壮情绪的无病呻吟,音乐中所有的情绪都是来自他内心的解读。
音乐内涵?
音乐内涵,秦键想了想,他明确自己有想表达的内核。
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这也是秦键最为困惑的地方,他找不出任何问题,却能听出问题。
良久。
秦键给不出沈清辞答案,他无奈一叹,对沈清辞笑道,“听您说。”
沈清辞起身再次拿起烟盒抽出了一根烟。
秦键起身拿起桌上的火机嗒的一声为沈清辞把烟点着,他知道又到了独家小课堂时间。
“你喜欢这首奏鸣曲吗?”
一个简单的小问题,沈清辞轻声问道。
一个简单的小问题,还真把秦键问住了。
秦键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第三轮比赛需要一首奏鸣曲,所以他要在三首奏鸣曲中选一首。
似乎目前为止仅此而已。
沈清辞从秦键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他顿了顿,“不管你怎么看待这首作品,反正我一直都不喜欢。”
“啊?”
意外!
绝对的意外!
秦键实在意外,因为沈清辞在第15届肖邦大赛的第三轮比赛中所选择奏鸣曲正是肖邦第二钢琴奏鸣曲。
后来有肖邦评论家称——‘正是靠着这首作品,沈拿到了第十五届肖邦大赛决赛的头名门票。’
可现在当事人就坐在你面前,然后**的告诉你他并不喜欢这首作品。
这让秦键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虽然他不确定自己谈不谈的上喜欢这首降b小调奏鸣曲,但是从内心来讲他并没有不喜的感觉。
像是已经猜到了秦键的惊讶,沈清辞无所谓的弹了弹烟灰,“或许不少人都喜欢这首作品抽象的艺术性。”
顿了顿,“但是我认为这首作品的几个乐章先后在主体材料和创作手法以及艺术特点上都毫无联系。”
“甚至杂乱。”他最后补充。
如果说沈清辞开始说他不喜欢,秦键还可以理解为对方不喜欢这首作品的调性或旋律之类的问题,可对方接下来直接将这种不喜上升到了创作层面。
对于这种带有批判精神的发言,被批判者是一个是浪漫主义时期的钢琴神话,批判者是一个曾被誉为现代演奏家中最接近这种神话之一的存在。
秦键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那您当年?”秦键下意识开口
沈清辞接道,“当年为什么选择了这一首奏鸣曲作为三轮曲目,你是要问这个问题吧?”
秦键点头,由于种种原因,他从来都没有主动问起过沈清辞曾经参加肖邦大赛的过程。
沈清辞沉思了片刻,叹道:“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之前对这首作品的判断是错误的。”
他目光中短暂的流露出一抹追忆,“但是我错了。”
秦键不懂,无法不懂装懂的不懂,但他又觉得这话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良久。
沈清辞:“秦键。”
秦键:“嗯。”
沈清辞:“决赛的曲目你有什么想法?”
秦键摇头苦笑:“我还在纠结第三轮的曲目,不过抛开比赛而言,我个人挺喜欢f小调协奏曲。”「决赛曲目二选一,e小调第一协奏曲,f小调第二协奏曲」
沈清辞点了点头:“我帮你算了算时间,如果第三轮你选择一套比较短的玛祖卡,那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在自选曲目中去弹op28的作品集了。”
这点秦键也想过,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曲目编排似乎太过于紧凑,“这样会不会太满了?”
沈清辞摇头:“不会,现在的问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