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扎营之后,黎功请江南去自己营帐用饭。
江南全然不知黎修君已经恨上了自己,欣然赴宴。
只是一进门,他就看到黎修君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江南一头雾水。
两人虽然没有深交,但一直以来都和睦相处,他为什么会瞪自己?大概是眼花看错了?
江南如是想。
黎功并未察觉,端起酒杯道:“南山公子,辛苦了!”
江南举杯回道:“我与将军各司其职,全都是为了勤国以及百姓,谈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黎修君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南神色一变,定定看着黎修君,“黎公子这是何意?”
黎修君冷哼一声。
黎功顿觉不对,转头看向黎修君,沉声道:“修君,怎么回事?”
黎修君瞥了江南一眼,随后起身,对黎功行了一礼,“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来听听!”黎功道。
黎修君轻蔑地看了江南一眼,随后看向黎功,“自古以来军中不允许有女子出现,虽然这个惯例已被凤骧将军打破,但应该并不意味着,谁人可以带女眷出征吧?!”
闻言,黎功失笑道:“凤骧将军出征时,会带女军医,但她若是不出征,军营里是绝不会有女子的!”
“当真没有?”黎修君转头看向江南,怒目以对。
经过两人这一番对话,江南已经基本摸清情况。
黎修君肯定是知道了孔玉芳的女子身份。
这没多大的事,解释清楚就完了嘛。
于是江南轻笑一声,道:“原来黎公子是因为这件事,这事我可以解释。”
说罢,他起身向着黎功拱手,“黎将军,我军医队中有一名女医,名唤孔玉芳。大概是年轻气盛,她女扮男装随军数日。昨日我已得知此事,但想着她一个女子就此返回,怕是不安全,所以允许她继续女扮男装随军。”
他说完,坦荡荡地看了黎修君一眼。
黎修君却嗤之以鼻,“仅仅如此?那孔玉芳昨夜住在哪里?!”
“我跟她换了地方,她住我军帐,我住大帐。”江南轻松道。
他本以为这误会已经轻易解除,却没想到黎修君仍旧怒目以对,“既然如此,你为何今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江南面色一沉,声音凌厉了起来,“黎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铁了心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还需要我扣?你带一队军医,莫非真不知道孔玉芳是男是女?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学生!”黎修君声色俱厉。
江南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医学院学生众多,我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这并不能成为你污蔑我的原因!”
见两人剑拔弩张,黎功赶忙起身道:“修君!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讲!”
黎修君转头,正色道:“父亲!军中有女子随行,会影响军心!南山公子此举,儿臣绝不能赞同!”
黎功无奈摇头,看向江南,“南山公子,你看,这个孔玉芳……”
“孔玉芳可以走!”江南笃定道,“但我为师为长,必须要为她的安危负责!将军能否派兵护送她回荆九郡?能否保证她途中安全?”
黎功叹了一声,“公子所言极是。她回去未必安全。”
江南再度看向黎修君,目光灼灼道:“黎公子,我不知道你出于何意要说出这种话来,但我昨夜睡在哪里,这事一问便知!我且不与你计较,但请你不要辱我学生的清誉!”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把黎修君砸醒了。
是呀,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毁掉了江南的清誉,可同时也把孔玉芳推向了无尽深渊。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江南已经拂袖而去。
黎功无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君儿,这事你鲁莽了。”
“父亲!”黎修君满面难色,“我是为了大军!是为了……”
“好了!”黎功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向来沉稳,今日怎会如此冒失?你自己可否仔细想过?”
黎修君没再说话。
是的,他开始思考了。
他得知江南和孔玉芳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后,为什么会辗转反侧?为什么会盛怒?为什么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想了许久,其间他替孔玉芳感到惋惜,也感到了对江南深深的不满,也感觉到了他心中似乎澎湃着什么。
起初他因为黎倩仪的请求,所以同意照料孔玉芳。
后来他也是遵照这个宗旨,一直在帮她。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帮助好像不仅仅是因为黎倩仪的请求?
他欣赏她一路的坚毅,也敬佩她被江银绑了之后的深明大义,但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是他对黎倩仪的那种,可哪里却好像并不相同。
黎修君躺在被窝里都还一直在想。
可他终究架不住行军困顿,睡了过去。
梦里,他在行军途中,这次他拽着孔玉芳的手,感觉到了她指尖的温度。
走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