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回现在躲在明林的朋友的朋友家里, 不出门好几天了。
这里是苏州城郊, 欧阳老爷子便是把苏州城翻个底成天也找不到唐回的身影!唐回在村口的大树下坐着, 翘着腿乐颠颠的想, 心里很是得意。
“欧阳兄,吃饭了。”日近中午,一个衣着朴素的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走向大树, 叫唐回。
唐回扭过头,“姜兄。”他从地上跃起来, 拍拍身上的沾上的草屑, 对着姜昆露出大大的笑容。
姜昆也笑了笑, 两个人并排而去。
“欧阳,在这里住的习惯吗?”姜昆问。
唐回道:“习惯!这里很好,非常好!”
他是真诚的在赞美,而不是随口说说, 敷衍两句,姜昆能感觉得出来, 可是越是感受的真切, 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大少爷, 诗书传家,有良好的上进条件, 却不想参加科举考试, 为此还离家出走, “逃”到乡下来避难, 为什么?
他不能够理解。
“这里真好,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灯光,也没有繁华的集市,但是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遵循着自然规律,平安而快乐,真好啊!”
姜昆听到唐回的话,不由得问:“好吗?”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却只能得到很少的收成,还要向苛刻的地主交税,吃的是粗粮粗面,穿的是粗布麻衣,没有休息,一辈子就这样到死,这样好吗?”
唐回转过头,问他:“那你觉得怎么才是好?”
“让他们吃饱,穿暖,有书读,能识字,不被人欺辱。”姜昆道。
唐回又问:“如何做呢?”
姜昆道:“自然是读书做官,为民做主!”
唐回笑了笑,对一脸严肃的姜昆道:“姜兄有这样的志愿,当真是好!”
他分明是在夸自己,可是,姜昆却感觉他似乎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追问道:“欧阳可有什么指教?”
唐回问:“姜兄,若是,官场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姜昆正色道:“在下虽然身处乡间,却也知道些朝政 局势,当今圣听不达,阉党作乱,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应该忠心报国,拨乱反正,恢复一片清明!”
唐回道:“姜兄好志向!”
姜昆忽的害了羞:“我不过随口乱说,欧阳莫要在意。”
又看着唐回,说:“欧阳,你为何不想做官呢?你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好那么让人羡慕的条件,为什么不去利用呢?
唐回早知道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呢,大概,我从小就被人说,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官,说的多了,觉得厌烦吧?”
姜昆:……
许久无言,但姜昆心里酸酸的,他要是有那么好的条件,不用担心书籍、束脩的问题,还有学识渊博的大儒在身边教导,他一定好好学习,抓住一切机会来学习!
侧头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唐回,他头上还带着一根草屑,一点没有损耗他的俊秀和洒脱,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放荡不羁。
同人不同命。仅此而已。
姜昆家父母坐在饭桌上等着了。两夫妻端端正正的坐着,生怕自己在贵客面前显得寒酸,背部绷得直直的,只敢在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欧阳公子回来了,来,快上坐!”姜父姜母连忙站起来迎接。
“伯父伯母客气了!”唐回连忙对姜昆父母说道:“晚辈有幸,得您收留,感激不尽!”
“这、这说的是啥话!公子你是昆哥儿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贵客,那怎么好怠慢!”姜父摆着手说。
唐回道:“正是因为我是姜兄的朋友,才不能让您这么客气,朋友之间,哪有这么见外的?你说呢,姜兄?”
姜昆忙说道:“是啊,爹,娘,你们别客气了,再客气就生分了。”
姜父姜母这才局促的坐好。饭桌上,却迟迟没有人动筷子,还是姜昆推了推自己的回父亲,这个老实勤恳的乡下人才憨憨一笑,夹菜,但夹的第一筷子,却落在了唐回的碗里,“欧阳小哥儿,咱们家没什么好的,这是昆哥儿他娘挖的野菜,做的菜糕,你在城里没吃过,可香了,来尝尝!”
白白的面粉里,过着绿色的野菜,被用心的切成了方块儿,整整齐齐的码在粗瓷盘子里,撒上了几滴芝麻油。
唐回用碗接住菜糕,道谢:“多谢伯父!您忙了一天,您也吃!”说着,他也夹了一块进姜父的碗里,这个老实的农民受宠若惊的极缓慢的将菜糕吃了下去。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其乐融融;同桌的姜昆,一句话也没有讲。
唐回在乡下住了两天,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出去找村里面的老人聊天,老人是一个神奇的群体,他们耷拉着眼睛,摇着扇子,沉默的坐着,或者热烈的讨论什么事情,许许多多的智慧便从那沉默和言语里流露出来,唐回有时主动问几句,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只是聆听,每天都觉得收获满满。
第四天,唐回忽然找到姜昆告辞。
姜昆放下手中的书,诧异道:“你要走了?你不担心你祖父找到你?”
唐回转了转眼睛,俏皮道:“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