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刚死了老婆没了娃,这事儿明里跟我还脱不了干系,这会儿万一把他说得惊觉我是一个大大的隐患,一刀剁了也说不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于是我防备的往后退了退,调整了说辞道:“是,以前看走眼我认栽,幸好这会儿我还年轻,虽然离过婚,不过少妇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难得晏王又不嫌弃我,小侯爷您大可放心,我死了全家你死了老婆孩子,算起来我是亏了点儿,我继续认栽。但从今往后,穷此一生,我绝对会将您忘得干干净净的在晏国过我的小日子,绝对不会处心积虑殚精竭虑的回来找你报仇。”
我拱手:“来,就此别过,咱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他不动,我补充说明一句:“我绝对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他身形仍旧未动,却是死死盯着我,半晌寒着声音开口:“你当真要这样?”
我见他变了脸色,暗暗靠了墙壁,双手藏在身后,捏住袖中匕首,紧着身子防备,道:“您占大便宜了小侯爷,还想怎么样啊!”
奈何他身手太好,见他掠过来,我刚拔出匕首便被他摁住了手腕,他低头看着我,眼中拢出越来越多的怒意。
“你别杀人灭口啊!”我急,“晏……晏王不会放过你的。”
他捏着我的手腕,收着我的腰,低头怒极反笑:“你想从今往后跟晏王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清清,你休想,我告诉你,你休想!”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我灭了他全家似的。
我同他挨得极近,他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砸在我脸上,我怕得心跳如雷,牢房很寂静,此刻只有我的心跳声一阵紧似一阵。这样的情景何曾相似,还记得有一晚芙蓉帐暖,他也曾在这样的寂静中听过我阵阵声急,犹如擂鼓的心跳。
只是如今,一切恍然若梦。
我与他皆是沉默。
半晌,他放开我,袍角一撩,出了牢房,他头也不回,又重重说了一句:“清清,你休想!”
随着外头铁门一声响,周围终于又安静下来,我有些脱力的滑坐在地,收好匕首。今夜月朗,从高处极小的铁栏窗户里渗出些银白来,我抱着膝盖靠着墙壁,心情也没有太大起伏。想到碧玉滑胎,其实凌秀草这种珍惜药材只有宫中才会有,如何这样不起眼的栽到了碧玉每日散步的必经之处,实在是可以让人臆想一番,只是这些破事儿早就与我无关了。
只要熬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了许久,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尸体”沉闷的倒在我的身边,这明明是沾荀漠的光给我准备的豪华小单间牢房,怎么会有人进来同住?我被地上的“尸体”吓到,赶紧往旁边跳过去,却见地上的人哼唧一声,又没了动静。我壮着胆子伸长脖子,接着朗朗月光定睛一看,便惊得我捂着嘴巴:这神志不清的女子怎么会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狱卒,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过来拉我,我挣扎,正欲呼救,被他一下打晕,扛起来就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马车里被颠得神志不清的转醒,天地旋转眩然欲吐之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我被极大的惯性瞬间甩出,还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连带着赶车之人一同滚在了地上。我临空摔下,被地上的小石块撞得浑身生疼,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揉着尚还疼痛的后脑勺,待看清眼前之景又觉得,还是晕过去比较好。
先前那个狱卒胸口被人捅了一个窟窿,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前面凌乱树影下站着几个黑衣蒙面人,各个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大刀。
我身边还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提剑而立。
怎么两边都有黑衣人,我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拎着刀的那几个不由分说向我砍来,眼前寒光一闪,提剑的黑衣人助我挡掉几把刀,使刀的几人立即与他缠斗在一处。这位蒙面剑客武功不赖,对面暂时占不到多大便宜,但他面对一众高手,似乎也没有将我带离险境的本事。
悲剧的是杀手们越来越多。他们分出些人来缠住那剑客,又涌出人来直接对付我。
我抽出死掉狱卒手中的剑,御风迎上要杀我的这些黑衣蒙面人。奈何我根本不是穆清清本尊,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使得十分顺利,再加上对方人多,不过数十招已经败下阵来,一把森寒的大刀架住我的脖子将我制在地上。
黑衣剑客见状,正欲赶往我这边,却听见一声低喝:“住手!”
我被摁在地上,远远看不分明那边状况,只知道那剑客在那声低喝中住了手。然后那群黑衣刀客中站出一个人来,身形比那些粗犷的杀手要显得矮小,不过显然是他们的老大。黑衣剑客见到那位矮小的老大,明显一愣,随即跪了下来。
二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只是那老大背对着我,我无法见到他的正脸。
我见黑衣剑客越说越颓,气势瞬间被灭,不过他似乎尚在争辩着什么,身边一个杀手趁他不注意,竟然一掌劈下,黑影剑客往前一栽,晕了过去。
我哀嚎一声闭上眼,有一种要完蛋的预感。
黑衣剑客被几个人拖走,那矮个子老大将脸蒙住,一步一步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