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人离开后, 姜韵捧着圣旨,似手足无措,傻愣愣地跪在原地。
半晌, 她仰起头,看向付煜, 堪堪道:
“奴婢不知……”
话音未尽, 付煜忽然动了,他弯下腰,亲自扶她起来,眉眼未抬,语气如往常般平静:
“该改口了。”
姜韵的话顿时堵在喉间, 她攥着圣旨的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倏地, 王妃脸色一变,她抬头看向付煜。
刹那间, 她心脏一顿钻疼。
她从未见过付煜和姜韵的相处模式,王妃原只当不过和后院女子般寻常, 可适才付煜眉眼一闪而过的心疼太明显。
明显得让王妃根本没办法去装傻。
她想不通, 姜韵刚被皇上亲赐圣旨,从宫女一跃为良娣,莫大的荣誉, 殿下有甚好心疼她的?
只凭着姜韵皱了下眉尖?
姜韵不知王妃情绪, 她呆呆地看向付煜, 半晌,她才回过神,当着众人的面,她似有些不好意思,一抹热色直烧到耳垂, 她堪堪垂下眼眸。
她忽然退后了些,盈盈弯下腰,她初有孕,腰身未显,依旧纤细得堪堪一握:
“妾身给殿下请安。”
声音甚轻甚细,小小地,似染着些许羞涩和期盼。
付煜垂眸看她,倏然顿住。
这良娣位,她本早就该得到,如今推迟了近乎大半年的时间,可女子没有一丝怨怼,甚至还因这位份不是他亲自给的,而有些不安。
付煜眸色些暗,他扶起她:“你如今有身子,日后不必行礼。”
王妃冷着脸,轻扯了扯唇角,一言不发。
殿下当着众人面说这话,用意何为,王妃还不至于听不出来。
连对着他,都不用行礼。
日后谁还敢让姜韵弯下腰?
姜韵被付煜拎走,徒余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众人中,陈良娣先有了动作,她上前,朝王妃服了服身子:
“娘娘,妾身院子中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她一退,顿时好些人跟着请辞。
待后院的人皆退得一干二净,秀琦才不安地看向王妃,咬唇迟疑道:
“娘娘,姜韵被封为了良娣,如今可该怎么办?”
王妃冷着脸:“离她生产,还有数月时间,你急什么?”
秀琦下意识地朝王妃腹部扫了眼,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脸色泛白地收回视线,噤声不语。
正院外,后院花园的凉亭中。
贵妾余氏和刘氏坐在一起,亲眼见着陈良娣的背影消失后,两人对视一眼,余氏憋不住话,小声嘀咕:
“你可觉得,陈良娣和往日有些不同?”
刘氏眸色微闪,笑呵呵地将话推回去:“陈良娣不是和往日一样安安静静的,哪里不同了?”
余氏哑声。
她瞧着刘氏仿若什么都不知的模样,轻撇了撇嘴。
她不爱和这些人相处,就是因如此,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问什么都只说表面,一点心思都不露。
余氏朝秋篱院的方向看了眼。
一样安静?
可不见得。
若往日,只要李良娣不在,即使在正院中坐一日,陈良娣都不会说一句话。
可近段时间,每每第一个站出来,要离开的都是陈良娣。
余氏绞了绞帕子,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陈良娣的转变。
她只是好像在陈良娣身上隐隐约约看见了往日李侧妃和许良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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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韵搬进淬锦苑那日,风和日丽,连日色皆不高。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百花云织锦缎裙,暖阳照在她脸颊上,芙蓉面上自然印着一点红,说不出的温柔韵味,她婷婷站在株栏游廊上,和刚走出书房的付煜对视。
付煜停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姜韵,忽地,女子拎着裙摆,一路朝他小跑过来。
莫名的,付煜地就想起往日在宫中,躲着无人时,她也总这般朝他跑来。
偷偷摸摸的,似背着世俗,却尽藏着欢喜。
付煜不自觉上前了一步,刚接住女子,就拧眉轻斥:
“跑什么?摔倒怎么办?”
姜韵被训得身子一颤,遂顿,她轻轻摇头:“妾身很小心的。”
在宫中时,即使跪了一日一夜,她站起来行走时也不会露出一丝异样,如今不过平地,如何能摔?
但付煜的关心,她依旧受用。
所以,姜韵忍不住抿唇笑,她不说话时,甚安静,温柔似水,可她浅浅弯眸时,却说不出的又甜又软,似腻在人心坎间。
付煜只觑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付煜不得不承认,最初对她的另眼相看,也不过是因见色起意。
许是要搬走了,女子今日甚是粘人,即使他在书房中办公时,也步步紧跟着。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睨向她:
“你不去看看淬锦苑是何模样?”
她日后,许是很长时间皆住在那了,竟一点都不好奇?
姜韵伏在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