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并指为刀朝房梁上的麻绳虚划而过,右手朝着于人豪和方人智虚弹了一弹。
令狐冲进门时只来得及见到两道极细的银光闪过,那两人便已颓然倒地,脸上表情惊愕仍在,却已经没了气息。
他虽然早知东方不败出手不会留情,却也没想到竟是上来就一招致命,也说不好是什么样的心情,只得叹了口气,别开头不去看那两人。
先去把他家林弟的爹妈给扶起来罢。
东方教主出手,当然是例无虚发。
但他只管麻绳断不断,绝不会去管上面捆的人摔得狠不狠,得亏余沧海没把林家两口子高高吊起,否则摔这一下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林家夫妻两人被青城派抓住也有一个多月了,此时跌在地下,连自行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震南知道于人豪和方人智是余沧海的爱徒,武功亦比自己高强许多,此时竟被这两名不知身份的人一招致死,心中倒是惊恐多过欣喜。
一则不知这两人所为何来,若也是要拷问《辟邪剑谱》的下落,自己胆气已沮,只怕是撑不住了。
二则怕这两人只是同青城派有怨,杀完人拍拍屁股走了。余沧海回来见到爱徒惨死,要将气撒到自己夫妻二人身上。
他们两口子自被擒以来,每日里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青城派上下对他们满怀恶意,行事间极近侮辱之能事。
林震南在外赔笑做生意的时候不少,还尚且能忍,王夫人却是性情刚烈,若不是还惦记着独生爱子不知下落,只怕是早就寻个机会自尽了。
这时只见个满脸麻皮的丑陋中年汉子凑过来,已是激愤难当,她心中想着若是这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当即便撞死在这墙上也胜过这看不到尽头的屈辱日子。
不料此人形貌虽十分猥琐,举止却是十分守礼。
先去解了林震南身上的绳索,再扶着林震南过来解王夫人身上的绳索。
先前进门杀人那位红衣美人却只闲闲坐在一旁,连看也不朝这边看一眼。
正在惊疑间,却听那中年麻皮汉子低声问道:“二位可还能自行走动?”
见他们应了,又道:“那便请林伯父随我同行,林伯母同……”
令狐冲抬眼看了看东方不败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
心想这位虽然是男人,但自从同行以来一直身着女装,竟也无人看出破绽来,大约林平之的娘亲也不至于有什么意见,遂道:
“……林伯母就劳烦方前辈带上一程了。”
这是事先商议好的,东方不败倒也不推脱,懒洋洋地走过来,道:“你那点微末功夫就算了罢。”
说着也不管旁人怎么想,一手一个地将林家两口子拎了起来,道:“我先将他们送回群玉院,你自去放火,莫误了叶师叔的事。”
不等令狐冲答话,已然跃上墙朝着城东去了。
林震南夫妻纵然腹中还有千句万句话想说,也被迎面来的疾风灌得开不了口。
唯只好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听这两人交谈中的意思,倒似是对自己两人没有恶意,况且那伯父伯母的称呼显然是跟着儿子来的。
王夫人尚在欣慰于自家独生爱子竟逃出生天,还寻到了帮手前来助拳。
林震南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地惶恐了起来,他自身武功不行,见识眼界却远非从小娇养的妻儿所能比拟的。
早已看出来这位红衣美人武功卓绝,甚至不比他祖父林远图逊色,那她口中的“叶师叔”又该当是怎样的人物?
平儿怎会结识这样的高手前辈?他们对林家有何所图?难道为的也是那辟邪剑谱?
心中正自思绪万千,林震南忽觉身体一沉,自己竟被放了下来,尚未来得及站稳,背心却又被人拍了一掌,这一掌拍下来竟是毫无痛楚之感,只是人竟不由自主地朝下斜飞了起来。
风声呼啸间只觉仿佛有一扇门迎面扑来,当即吓得闭紧了双眼,却并未有疼痛感传来。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完好无缺地站在了一间房中,侧头看时只见王夫人亦站在自己身旁,脸上亦是惊魂未定。
却听那红衣美人在屋外轻嗤了一声,道:“鸱得腐鼠,反惧鹓鶵。”
随即外间便再无声响,想来是人已经去了。
林震南从小倒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听这话有些熟悉,寻思片刻,蓦地想起来这原是庄子《逍遥游》中的故事。
说的是鸱鸟捡到腐鼠,看到凤凰飞过就大叫,以为要来抢它的食物,却不知凤凰是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的神鸟,又哪里看得上腐鼠呢。
这才领悟过来那红衣美人是在讽刺他蝇营狗苟的算计,顿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林震南尤在愧悔交加之间,王夫人心细,却已发现此时身处的这房间有些异样。
她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家中豪富,昔年在闺中之时小姐妹亦极多,却从未见过布置得如此精致奢靡的房间。
满眼皆是锦绣不说,又有一股极浓腻的脂粉香味不知从何处而来,嗅在鼻间只觉得荡人心魄。
不由得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将疑问说了,却见林震南环视四周,面上神情先是震惊,随后又渐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