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就过关了?镜熙忽而觉得做梦似的。
平时他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但凡她多说点什么或者少说点什么,他都能发现她的故意为之,从而戳穿。
那时候她身份尊贵,自然直接驳他。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揭底,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才算完。
而后他悠哉悠哉地离宫而去。
留下她独自生闷气。
这次简单过关,让她暗喜之余又觉得不太放心。
缪承谦看得好笑。
装。
使劲装。
再如何去掩饰,她偷偷看他时目光中偶尔透出的鄙夷和瞧不起也是旁人所不会有的。如果别人敢那么看他,命都不见得能留到今天晚上。
可她不一样。
她使了自以为得逞的小伎俩后,总会自信满满地朝他示威,就好似悄悄露出小爪尖尖的猫儿,只等着猎物过去时忽然伸爪来挠一下。
他每每都是一看就透,却故意和她周旋一番气气她。
如今却不成。
转念一想,装作陌生人也好。
是陌生人的话,她起码不会计较那杯毒酒的事情。只要她能知道他无恶意,对他放下心防,往日之事可以慢慢再叙。
这般思量着,缪承谦面上笑意更浓,“小姐此次可是要去卫所?今日卫所另有要事,恐女眷不便探视。不如改日。”
又唤了身边绿翎卫,“你看看这位小姐有甚东西要转交探视之人的,你帮忙拿过去。”说罢转身离开。
却没走远,只在转角僻静处遥遥望着。
看她把一个包袱交给绿翎卫,看她不放心地叮嘱了好一会儿,看她上马车离去,车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极缓地收回视线,兀自沉吟。
明安伯姜勇毅胆小如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缩在壳里不冒头。
近日京城出了那么多是非,姜勇毅归家后定然又把大门禁闭守得牢牢的。
总得想法子撬开那铁桶才行。
不然她一个深闺女子,他如何能和她有上联系?
缪承谦主意已定,吩咐道:“你们叫来明安伯家老三,唤作姜宏斌的那名黑翎卫,让他去我跟前回话。”
众飞翎卫齐齐应是。
堂小姐的车子刚刚回到伯府停下时。
郊外,从寺里回京的路上,姜宏志和崔宁钧骑马在前,后面是伯府女眷的七八辆马车。
原本去时伯夫人梁氏和大奶奶袁氏分坐两车,此时归途,袁氏却挤在了梁氏的旁边正嘀嘀咕咕着。
“今儿镇国公夫人怎么回事,不过上香而已,怎还主动和我们说话。”袁氏紧挨着梁氏,“咱们府上和镇国公府没甚交往啊。该不是三爷在外惹了事吧?”
三爷入了黑翎卫后还没回过家。
而镇国公府世子爷乃飞翎卫中副镇抚使,正四品大员。足足比三爷高了四品八阶。管他绰绰有余。
梁氏想得多点,沉吟半晌后压低声音:“大奶奶,你说这次镇国公夫人,会不会提前就打听到了我们今儿要去寺里上香,专程去和我们闲聊的?”
“这……不至于吧……”袁氏不太懂得京中女眷这种交流方式,狐疑着说:“我看她今儿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提到的话题,都是家长里短的。即便为了三爷,也不至于非要专程相见啊。”
镇国公府世子爷可是寂王殿下跟前的大红人,左膀右臂。镇国公府虽和明安伯府沾亲带故,平日往来却甚少。
是以今日镇国公夫人主动和她们搭话,神经粗如袁氏也觉得不对劲,赶紧找伯夫人来商量。
却没往“对方早有打算”这方面想。
“并非没有特别的话题。”梁氏斟酌着,“我倒是觉得,她提到她家世子爷的次数甚多。”
“公孙闲?”袁氏是知道那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连自家老子娘都不惧,唯独在寂王殿下跟前乖顺得很,“镇国公夫人提他作甚。”
“所以才觉得怪异。”梁氏往前倾身,离袁氏又近了点,“她是不是还提了堂小姐多次?”
袁氏苦思冥想许久,最终慢吞吞“啊”一声,点点头。这个时候也有些反应过来,忙不迭问:“难道是——”
议亲?
这想法把她吓了一跳。
便是袁家人,算是寂王派系,说亲也说不到镇国公府跟前去。他们伯府怎敢去想。
“很有这个可能。”梁氏道:“我们还是与世子夫人商量商量比较妥当。”
如果镇国公夫人真想说和世子爷和堂小姐,她们俩可没有那权利决定什么,不过是个传话人罢了。
这事儿还得与世子夫人细讲。
梁氏和袁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为难和拒绝。
摄政王只手遮天。
伯爷向来不愿意和寂王党派的人有所牵扯,生怕被牵连到党派争斗中去,信奉的是中庸明哲保身之道。
如果镇国公府真有意结亲的话,还得想办法尽早断了镇国公府的念头为好。
袁氏就帮忙出主意,“一会儿看看世子夫人的意见。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尽快给熙姐儿另择一门好亲事。若旁人来问,熙姐儿已经定亲,他们自然不好再提。便是贵如镇国公府或者寂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