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过去,太宰治又将森先生的叫法捡了回来,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捡回来的——森鸥外笑了笑。
他掩上卧室的门,心想之后要找人过来粉刷一遍,连同外面漆黑的墙壁一起。
那张办公桌最难收拾,森鸥外俯下身,整理着被太宰治胡乱混合在一起的公文,纸本之中又滚落出一只皱巴巴的香烟,他从容地将那只香烟插进笔筒,再将文件区分开来,太宰治死前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展现在他面前,那孩子什么都没有收拾,乱七八糟的摆放方式是太宰治的习惯,昂贵的红丝绒椅被皮鞋踩脏了两块,桌上摆着半碟樱桃,稍有些不新鲜了。
森鸥外花了很久才将文件和太宰治私人画写的一些纸张区分出来,很早以前,太宰治就有思考时写写画画的习惯,纸上无非是一些谁也读不懂的鬼画符和线条,偶尔零丁写几个字上去。
森鸥外的视线从那些本该谁也看不懂的纸上划过。
果不其然,没令他感到意外。
太宰治的计划粗糙到堪称拙劣,无论是书还是黑手党的扩张,又或者他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森鸥外坐在那张首领办公椅上,对着透明的落地窗,沐浴着午后暖白的阳光,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
果然。
那些纸面上的字迹呈现出了太宰治的思考模式,在旁人看来如同密码般的鬼画符被森鸥外一一拆解,一部分给予肯定,另一部分给予驳斥,这对年长者并无难度,也不令他费神,甚至还不如收拾办公桌那般苦恼,他只需要顺着自己的思路梳理下来就行,看了一半左右,森鸥外停了下来,深长的目光投射向落地窗外的海港,凝视着冒着蒸汽的邮轮。
离黄昏还有几个小时。
中岛敦进来时便看见了这样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和他之前从别人口中了解的森鸥外有些差距,男人深紫色的眼眸流淌着柔和的笑意,在日光下,那身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黑色大衣与红围巾都意外显出了几分温情,见到他以后,对方温和地笑了笑。
“敦君,请替我做几件事,之后你就去办理退社手续吧。”
被指派工作中岛敦并不惊讶,可退社手续令他半天没反应过来:“……从什么地方退社?”
“太宰君没改过名字。”森鸥外注视着窗外粼粼的海面:“从森氏株式会社退社,武装侦探社和猎犬那边太宰已经提前打了招呼,不过最后交给你的工作,或许有一些棘手。”
中岛敦面对森鸥外时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鞋尖碰到了办公桌下方的什么东西,他弯下腰,捡起那只被拆开一条缝,但没有完全拆开的小包裹,森鸥外略微侧过脸,看见那条被拆开的缝隙时候,笑意依旧温和,唇畔却隐隐约约溢出一声叹息。
中岛敦抿着唇,拿着那只包裹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垂下去了一些。
透过缝隙他能看见包装盒里面的物件,是一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放着几颗红色胶囊。
[生日快乐,很早之前答应给你的药,姑且当作生日礼物吧。]
寄件人是眼前的黑手党首领,可这只包裹收到的时候森鸥外仍然被太宰治对外宣称死亡,而收件人,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津岛修治。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
这本写完的教训就是写长篇要有大纲,可是深思熟虑写完大纲就不想写文了,每次开文都是一时激情……落泪了。
下一本,按照计划是打算写双黑来着,可是这一本五太的cp模式就很健全,双黑眼看着要更健全更阳间,加上热圈的饭还没吃完……还是决定等一等,先写一本森太再说,不管雷不雷,先爽一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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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是我》
“将夜莺变作怀刃需要几步?”
“三步。”
“无微不至的爱护与关怀,永远保留的妥协与纵容,深入骨髓的控制与支配。”
*
森鸥外从未想过要养一只具有漂亮蓬羽的夜莺,他第一次见太宰治的时候,幼小的孩童对着他慢慢露出一个僵硬而又甜蜜的微笑,先代首领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向他介绍:“这是一位神一样的好孩子。
可惜我对当好孩子的家庭教师没有兴趣。他想。
那么恶人由我扮演,由我毁掉安全的金丝鸟笼,将黑暗注入那孩子的血液,授予他权力与荣耀,一点一滴,亲自将他塑成理想的形状。
*
“明知与理性背道而驰却仍然主动选择滑向深渊。”
“抱歉,森先生。”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年长者的额头,未被绷带蒙住的鸢色眼睛沉淀着深不见底的恶意:“是你输了。”
——恶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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