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来自然是没有,充其量也就变成一只正常体型的猫。
五条悟在某个时刻真情实感地担心了一下太宰治之后住哪,心想这人该不会又跑去布置一个集装箱,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太宰治只是病得不轻,又不是喜欢委屈自己,一个电话过去,司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去了一栋临海别墅,私人医生早就等在一旁,竟然是港口黑手党首领亲自吩咐他过来的。
太宰治笑了笑,照例还是那种轻飘飘的、脚不沾地的笑法。
这人对着中原中也说要养上好几个月的伤,自己一估计,实际也就两周到头了,太宰治被摁在床上强行打了点滴,明明是个很正经的治疗过程,偏偏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
打点滴的时候他捂着胳膊装模作样地大声喊痛,又半威胁性质地从医生那里抠来几瓶止痛药。
过了十几分钟,他被裹得像个绷带球,森鸥外默许他之后自己休息静养,等所有人走了,五条悟才陡然发现这间临海别墅比他匆匆一瞥看到的更加豪华。
也更加空荡。
只是一间卧室,面积就能顶的上一所小公寓,落地窗是几块大玻璃,太宰治也不在床上躺着,唇畔噙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站到落地窗前面,用胳膊微微挡着光,意味不明地望着窗外。
五条悟看了一眼。
是海。
海浪起伏涌动,浪花掀起雪白的泡沫,太宰治看了一会,就开始扯身上的绷带,长毛蓝眼的美貌猫猫跳起来咬住绷带一头:“喵呜?”
太宰治扯了两下没扯动,低下头:“我说,谁会没事往自己身上打个石膏啊?”
五条悟:“……你啊。”
“还有你,你是真的没有意识?”太宰治歪着头,瞅着眼前的猫:“潜意识也这么丰富?真是个怪物啊。”
五条悟心想你说谁怪物呢,但太宰治盯着他的眼神却让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黑压压的,似乎浸满污泥,又凉得彻骨,像是能洞悉一切,没几秒,这人一弯眼睛,又一如既往地笑起来:“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尝试覆写指令。”
五条悟:“……”
他在狱门疆里面,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背,太宰治从兜里摸出信封,裁开封口,对着那张纸抑扬顿挫地念着指令,念完以后他一抬头,猫一动不动地蹲坐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五条悟努力尝试着,想让猫动一下,却没成功。
他顿时明白了这个覆写指令是怎么回事,其实也就是太宰治念完这一长串单词以后,壳子就会陷入待机状态,等待录入指令,他松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思考该怎么突破狱门疆的封印,就听见太宰治冷漠却有点怪异的声音。
“你的活动范围只有这栋房子,一步也不能出去。”
五条悟倏地抬头。
“明白吗?”太宰治目光冷冰冰的,嗓音也没什么温度,充满胁迫意味:“任何时候,都给我呆在这里。”
五条悟恼火地自言自语:“你给老子滚蛋。”
但对这具壳子来说,太宰治的指令优先于他的潜意识,之后这个人又读了一遍覆写指令,抱着猫,艰难地拖着两条腿,穿过大而空的厅堂,再走到门口,哗啦一声把门打开了,再把猫扔到地上。
五条悟这一次是真的愤怒,白猫看了太宰治一眼,抬爪就往门口走,太宰治也不阻拦,平静地让到一边,大门就那样敞开着,五条悟心想再看你折腾我就是个傻的,眼看着他一只前爪就要突破门框线——再硬生生地拐了回来。
五条悟:?
他气得脑袋都有些发懵。
太宰治眨巴了一下眼睛,顿了顿,垂着头,闷闷地笑了出来,笑得一副吊儿郎当花枝乱颤的模样,他笑了一会,浑身的伤都细而密地泛着疼,也就不笑了,垂着眼睛去抱猫。
——这一次他连根猫毛都没碰着。
雪白雪白的长毛猫不等他碰着自己,蓦地往前窜了一段距离,猫的身手何其灵巧,真要躲开谁,别说是走路都得撑着扶手的太宰治,换作他正常的时候也碰不着,太宰治捞了个空,也不尝试第二次,关上门,又慢慢挪回了卧室。
咔哒。
他把卧室门也关上了。
五条悟盯着那扇雕花木门,脑袋又懵又炸,被他捏在手里的骷髅头直接被巨力挤压成粉末,簌簌地从指缝落下,他烦了一会,白猫接收到他的潜意识,纵身一跃跳上窗台,苍蓝色的眼睛颇为茫然的望着不远处的海。
怎么办啊,五条悟想。
他倒不担心自己出不去,离开狱门疆于他来说只是早晚的事,但他隐隐约约地就是感到心惊——时间不够、来不及——其实算一算他被封印起来一共也没几天,放在往日连一部大河剧都看不完,但时间在太宰治身上仿佛流逝得格外快,快到短短几天,他仿佛就过了别人的一辈子。
怎么办啊。
五条悟生平第一次惆怅成这样,他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忍不住想叹气,他的潜意识想获得更多信息,但做不到操纵着白猫进行有目的的探查,只能等这只猫慢慢将房子里绕上一遍,再挨个扯开抽屉,翻一翻书架上的陈列物,这栋别墅实在太大了,大到半天过去,他连正厅都没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