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你先醒一醒。”
无论多少次,五条悟都会对太宰治睡着的模样感到不适应,对他来说,睡眠和甜食是唯二能使大脑休息的途径,即使他睡眠很少,但他的确挺享受睡眠带来的轻松愉悦。
太宰则恰好相反,他表现得像是遭遇了什么残酷至极的折磨,他一向睡眠很浅,也不怎么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但此时他实在没这个能力主动苏醒,只能被迫接受漫长的噩梦。
他越蜷越紧,眉尖死死地蹙在一起,身体时不时痉挛似的抽搐两下,眼皮紧闭,眼珠却不住地转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简直要比他们躺着的白色床单更白。
一般人做噩梦都会呼吸急促,被魇住的人更是会剧烈喘气,甚至大叫出声,而太宰治的呼吸依旧轻得无声无息,不比一片羽毛更重。
五条悟皱着眉,轻轻摸了下他的额头,又很轻很轻地晃了晃他。
毫无效果。
过了一会,太宰治终于松开了抓着五条悟胳膊的手,像是溺水者终于失去了那点念想,即使还保存着力气,却依旧松开了那截可以渡他的浮木。
但太宰仍然在发抖,噩梦一刻都不曾远离于他。
他也没什么剧烈的肢体动作,只是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一些。
白发咒术师看了一会,抿住唇,尝试着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他很少做这些充满温情的动作,一举一动也是跟着影视剧照搬现用,但因为动作足够小心翼翼,便带了些体贴的意味。
[……为什么不向别人求救呢?]
[救救他吧。]
白发男人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这才慢慢地、不太熟练地揽住对方的腰,将对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比起成熟男性的体格,少年每根骨头都又细又荏,像是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太纤细了,他想,比他以前接触过的女性还要纤细。
他又尝试着调整姿势,想让对方更舒服一些,手指却不慎划过皮肤上一道陈旧的疤痕,太宰治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昏迷中,喉咙发出几声含糊的语气词。
五条悟顿时不动了。
良久,他才稍微收紧了些手臂,另一只手扣上对方的后脑,轻柔地朝自己的方向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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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只感觉自己这次在垃圾场徘徊的时间出奇得久,他在梦里尝试了一种又一种死法,直到现实中身体的感受渐渐回笼——
这种感受并不陌生,他偶尔和中原中也互相搀扶着回据点,就能感受到小蛞蝓硬邦邦的、隐藏着巨大力量的身体,但中原中也没这么暖和,更不可能把他整个人都环起来。
他并未完全清醒过来,相反,他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头疼欲裂,就又把脸往身前埋了埋,五条悟身体一僵,支着脑袋,半抬起身体,好观察太宰治的状态,在意识到对方只是稍微好转了一点后,他又悄无声息地躺了回去。
“等等——!”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逐什么,白发男人眼神闪过一丝不愉,下一秒,却有人直接撞到了门上,旅馆使用的是传统的和式木纸门,门锁基本是摆设,被这么一撞,竟然直接撞开了。
“抱歉!我不是……五条先生?”
夏目贵志道歉的话愣生生憋了回去,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仰着脸,表情凝固。
……什么情况?五条先生是小菅先生的老师没错吧?
这个国家名义上绝对禁止师生之间发生关系,但又由于文化背景,老师这个词天然带着一种支配的感情色彩,要是在大学校园,师生之间的弯弯绕绕更是数都数不清,但无论如何,成年男性对自己的学生下手……
“不要胡思乱想。”五条悟突然开口。
“抱歉!”
夏目贵志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
不远处那件黑色大衣是小菅先生的外套,和式木屋的炉子上烧着清水,黑色尖头皮鞋东一只西一只地甩在角落,喝到一半的清酒瓶子摆在木桌上面……
而白发男人极富占有欲的圈住怀里的人,从他的视角,能看见少年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蓬松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皮肤却染着不自然的红。
更、糟、糕、了。
太宰治听见声音,浓而黑的眼睫颤了颤,显得很不安稳,五条悟见状,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他的脊背,声音低低的:“出什么事了?夏目不会无缘无故地闯进别人房间吧。”
夏目贵志尴尬地盯着地板,嗓音越来越小:“……非常抱歉,五条先生,我在找一位名叫日月食的妖怪。”
白发咒术师高高挑起了一边眉毛。
日月食不是什么对人类有危害的妖怪,甚至能称得上友好,他在旅途中会在旧民居和仓库里面休息,走的时候会把一件东西变成崭新的状态,如果人类帮助了他,作为回报,日月食就会让帮助他的人返老还童。
五条悟在古籍里看过相关记载,有不少渴望重返青春的咒术师试图找到他,却都无功而返。
没想到在八原这种小地方,居然能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妖怪。
夏目贵志为难地说:“我以前帮过他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