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山幅员辽阔,地广人稀,上中下三垣之间相隔甚远,大部分的人员和物资调度都依靠门内共用的牛车马车。
这些车辆有些类似马瑞前世的出租车,平日里来回穿梭在丘陵山道之间,门人若有需要招手即停,车夫会按要求,将人或物送抵无量山范围内任何地方。
不同的是为行程买单的不再是乘客,而是无量山。
和茶山帮工性质差不多,车夫们由无量山供养,为整个无量山群体服务。
这也带来另一个问题,不管运送路程远近、次数多少,车夫们都领同样的薪资,自然就会有不平之事。
为了防止车夫们消极怠工甚至聚堆打牌,一方面无量山会派遣弟子监督,另一方面,也规定车辆只许在各垣中的酒店客栈停留,便于统一管理。
既然夜里赶路没有加班工资,那么对于车夫来说,若是车厢里两位乘客不着急,最好找个馆子舒舒服服吃一顿,再安安稳稳睡一觉,明早天亮再走。
更何况这雪夜寒风呼啸,冰渣狂舞,摸黑赶山路绝不是明智之举。
“你还能撑得住吗?”看着柳隐犹犹豫豫的神色,马瑞关切问道。
“恐怕撑不到茶山。”柳隐颓丧地摇摇头。
体内用以压制的灵气回复速度,远远不如寒气积聚的速度,就这么冒雪赶路,到了茶山也逃不脱变成冻肉的命运。
“那怎么办?”马瑞一下就急了,难不成在这无量山内,门下弟子的性命却难保?
“也没什么。”眼前少年忽然的紧张情绪让柳隐微微一愣,随后欣然一笑,轻声解释道:“只要有足够的热水,我就可以待在里面过一夜,倒是要辛苦你,帮忙去递个口信。”
“呃?”马瑞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居然这么简单,只要热水充足,确实可以保证待在里面的柳隐一直保持温暖。
再认真回想,柳隐的父亲没有得到蕴火宝玉之前,或者蕴火宝玉被偷之后,银发少女对抗寒气的办法也只能靠想方设法维持体温。
“就去住一晚吧。”柳隐做了决定,不过依旧不忘身边那罐辣油,试探着问马瑞:“在此之前,能不能再烧两个菜?”
敢情还把自己当厨子使唤,马瑞咧了咧嘴,几乎用鼻腔回复道:“我不但会烧菜,还特别会烧水,要不要试试?”
柳隐不明其意,以为马瑞有什么妙法能让后厨烧水变快,还挺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带着马车夫,三人进了山门外下坡处的一座客栈,取名云来客栈,希望客似云来。
这客栈平日里住的都是上山寻亲或者传信的无量山弟子亲眷,高昂的消费使得常驻客人稀少,通常能住满一半客房就算生意不错。这些天沾武道大会的光,几乎住满了两大派跟来的随从仆人,由于这些下人进不得中垣,只能住在靠近山门的客栈里。
本来已经没有空屋,巧就巧在中午时天仁宗忽然宣布退出三方联盟,连武道大会都不参与了,直接全员退赛!
于是刚到晚饭时分,住在这里的天仁宗后勤仆役们便严格执行神官们传来的神谕,拎着大包小包,牵着牛马大车连夜下山,仿佛多留一夜都是对神灵的亵渎。
天仁宗前脚刚走,这客栈里大大小小二三十桌的话题也就套在了天仁宗头上。
人们的饭局一贯如此,最先离桌的,多半就是下一个谈资的主角。
于是等马瑞顶着满头油烟出来入座时,大堂里大部分花涧派的仆役随从和少部分无量山亲眷,都开始吐槽这些天的天仁宗多么怪异。
“一群神经病,大半夜在屋里念念有词,磕头声吓得我以为地震了呢!”
“可不是!还把马桶放在过道上,说放在屋里不干净,真没素质!”
“他们干净个屁咧!都没见过他们洗澡,身上那股子馊味快能做臭豆腐了。”
大多数人饭已吃完,就坐在大堂里闲聊,谈话内容没了顾忌。
这把刚钻出后厨准备吃饭的马瑞恶心得够呛,画面感和隐约的味觉暗示就足以令人丧失胃口,马瑞提起筷子又放了回去,就剩柳隐一个人旁若无人大快朵颐。
车夫倒也想分一杯羹,可惜一根炒青菜就差点要了车夫的命,辣得这位三十来岁的大哥连灌了两壶茶,躲到一边啃馒头去了。
为了给柳隐暖身子,也为了发泄不满情绪,马瑞今天用了小半罐辣油,辣味之重几乎堪比川味火锅。
不过还是没难倒柳隐,银发小妞一边哈气流着泪,一边狂吃海塞,外面大雪纷飞,依旧吃得满头大汗。
“爽!舒服!”饮尽一壶水酒的柳隐明显没了那份矜持和清高,微微泛红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豪放,一抹嘴,拍着桌子高声喊道:“小二!给本小姐准备洗澡水!一晚上热水都不许断!”
本来这种喧闹大堂的大呼小叫不算事,醉汉多得去了,比这要求过分的比比皆是。
可是刚才大伙还在讨论天仁宗不洗澡的问题,忽然就有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瓷娃娃似的小美人喊要洗澡,还扬言洗一晚上,就难免令人浮想联翩了!
几十道目光甩了过来,连店小二都忘了应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喝多了。”马瑞脸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