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在万春流的小院里等了很久。但这神医自早上一走,就没回来过。
直到日午。
小鱼儿的药浴终于泡完了,他对林娴说:“我觉得万叔叔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林娴叹气,悠悠起身往回走。
“我也这么觉得。”
——第二天,她仍然没喝上万春流的茶。
*
林娴和这小鱼儿的关系越来越好。
直到一天,这小孩一脸严肃的找上门。
“怎么了?”林娴问。
小鱼儿说:“小林,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林娴只是笑:“为什么?”
“因为你不适合恶人谷。”
他仰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原本嬉皮笑脸的顽劣模样被收起来。林娴这才发现,其实他生得相当好看,浅栗色的眼眸圆溜溜的像猫,而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已经带着几分未来风流绝代的影子。
“你不适合恶人谷,你在这里是会死的!”
“我不能走。”林娴不慌不忙的回答,“小昭生病了,我还要让万春流帮她治病呢。”
看她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小鱼儿有些焦急。
“万叔叔是不会帮你治病的!”他大声开口:“你不知道吧,你已经被盯上了!”
林娴好奇,放下书:“被谁盯上了?”
“‘追风剑’葛耿放出话说一定要娶你当‘小老婆’,他早就收买好司马烟了。那些人就是在合伙搞你!”
“原来是这样。”
林娴若有所思。
就算在这黑心酒馆中,司马烟对她的报价也是高的离谱,完全不合理。她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第一天时别人帮她说话,下了司马烟的面子让他记恨了。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隐情。
林娴对这‘追风剑’有点印象。
葛耿就是她第一天到的时候,率先帮她出头说话的那青年,至少看起来是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她又抬起手上的那本书来。
小鱼儿一把夺过,说:“做点什么啊,小林,坐以待毙是没有好下场的!”
“放心吧。”林娴微笑,“他们不会出手的,至少现在不会。”
小鱼儿一愣,这才发现原来林娴对于自己的处境并非浑然不觉——相反,她是不要太了解。
“为什么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在等。”
“等什么?”
“一个机会。”
“那你呢?”
“我也在等。”林娴揉揉他脑袋。
小鱼儿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将被林娴揉乱的炸毛理好。其实他挺喜欢林娴摸他脑袋的,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你在等什么?”他问。
林娴笑了,某种更漆黑,更深沉的东西在她眼底慢慢酝酿:“等一场宴会。”
*
在接下来几天,林娴坚持每天拜访万春流。
但没有一天万春流是见她的。
司马烟要的房租是越来越高,林娴也不恼,他要多少就给多少,任凭林仙儿在她耳边咆哮。
‘你就作死吧。’她冷笑。
林娴没觉得自己在做死,但周围人对她的态度的确一天比一天意味深长。就算她走在街上,周围人打量她的眼神也越发直白,其中的恶意几乎藏不住了。
就像嗅到血腥味的秃鹰,耐心的盘旋在空中。
就等着一个机会。
终于,林娴将这个机会递到他们手上。
*
那是个相当普通的傍晚。
残阳如血,树木和街边建筑都不由染上赤红,如一层血与火的残酷。
恶人谷中的食客就如往常一样慢慢聚集在这酒馆中。这里人很多,流动很快,要找人、打听消息都很方便。更别提还能喝喝酒、吹吹牛。
而最近,这酒馆中人是越来越多。
虽然没人说出真实原因,但所有人都在翘首以望。
——他们在赌,赌这新来的林姑娘什么时候屈服,又会被哪位收入麾下。
而事到如今,赌注越加越多。
就连谷中最与世隔绝的人也忍不住关注起来。
这一热度更是司马烟笑得合不拢嘴。
最开始他答应葛耿刁难林娴的计划,只是不想得罪葛耿这个阴险记仇的小人而已,哪会想到酒馆的生意会因此变得像现在这般火爆。
司马烟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他能在恶人谷里开这么长时间的酒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太明白什么能招惹,什么又不能招惹。
那些青衣落拓,沉默谨慎的老江湖不能得罪。
他们一刀就能宰了他。
像万春流之流的医者毒师不能得罪。
他们可以杀他也可以救他。
甚至连整天在这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大汉,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他们不怕死、很阴险,还有朋友。
而林娴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很漂亮,但那又怎样?无论再漂亮她也只是个玩意儿,自然是得罪了就过了。
司马烟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