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二十六年的冬天。
京城的天气格外寒冷,有钱人已经早早地穿上了皮裘衣装,手里捧上了装着上好竹炭的手炉。
贫苦百姓没有多少御寒条件,只能蜷缩在自家的火炕上猫冬,同时为了减少粮食的消耗,贫苦的百姓尽量的减少活动量,每天只能以糙米粥、干菜混煮苟活。
京城紫禁城是满清的政治中心,乾清宫东暖阁年轻的满清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正在召见大臣,召见的大臣共有四人。
一人是领侍卫内大臣、保和殿大学士赫舍里·索额图,这人不但是四大辅臣之一赫舍里·索尼的儿子,还是皇后的叔父,是妥妥的外戚。
一人是内务府总管、兵部满尚书叶赫那拉·纳兰明珠,这人同样也是外戚,他的妹妹是玄烨长子的母亲。
一人是武英殿大学士、领兵部尚书黄锡衮,这人本是明臣,明亡之后,复出考选满清的庶吉士授弘文院检讨,从此发迹。
一人名叫陈廷敬,是玄烨的经学老师,此时声名不显,只是充作经延讲官,为玄烨讲经学。
暖阁内两位满臣,两位汉臣,玄烨靠着锦被斜躺在火炕上,看着站在地上的四位大臣问道:“吴三桂上折子说多年未见其子与孙子,甚是想念,希望朝廷能够安排吴应熊与和硕长公主带着孩子回云南省亲,诸位怎么看?”
两位满臣还没有说话,汉臣之一的黄锡衮立刻出声阻止道:“陛下不可,一旦吴应熊带着孩子返回云南,朝廷对吴三桂再无制衡之策。
如今的吴三桂已经尾大不掉,朝廷每年光是养着三藩的钱粮就是一笔巨额的开支,更为难受的是朝廷不但要养着他们,还得拿更多的钱粮防着他们。
这三藩在臣看来应该裁撤,西南如今已经太平无事,还让一个人手握十几万人的兵权,一旦平西王心怀不轨,我大清再想平叛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宗霖先生说的话,你们怎么看?”玄烨不置可否,看向其他三人问道。
“皇上!奴才觉得平西王的请求并没有什么问题,舐犊之情人皆有之,更何况平西王如今已经花甲之年,希望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
若是朝廷不许额驸省亲,反倒会让平西王心存芥蒂,把本来没有反意的平西王推向造反的边缘。”纳兰明珠出言反对道,他满臣中的主和派。
“你们二人说的都有一些道理,不过你们却忽略了一点吴三桂想要共享天伦,完全可以到京城来,他已经亲王了,来到京城朕可以赏给他一座大宅子,平西王这个爵位也可以世袭罔替传下去。
可是他不愿意啊!甚至用称病试探朝廷的心意,吴三桂早已生了二心,就算是他不想反叛朝廷,也想永远独霸云南。”
“皇上!奴才觉得将云南给吴三桂又如何,我大清富有四海,赏一块地给为朝廷立下大功的奴才,为天下做个表率,我大清不会亏待任何功臣。”索额图出言道。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陈廷敬的不满,按说他现在的地位与索额图相差悬殊,不过这人仗着自己与皇帝亲近,出言激烈反对道:“皇上!臣反对索额图大人的话,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说将云南给吴三桂,那么要不要将广东给了尚可喜。
要不要福建给了耿精忠,要不要将陕西给了王辅臣,要不要将每一个有功之人都划地分封,外姓将领都能裂土封疆,宗室子弟是不是也要裂土封疆。
我大清确实幅员辽阔,可是若这样今天封出去一块儿、明天封出去一块儿,总有一天朝廷会如周天子一般只剩下京城一块地盘。”
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对于藩镇的反对,汉臣要比满臣激烈的多,大多数的满臣并不认为吴三桂等三藩有多大的威胁。
反倒是汉臣一直觉得三藩权力过大,会影响满清的统治,他们不遗余力地鼓藩镇的危害,恨不得所有汉人都必须跪下来做奴才。
陈廷敬的玄烨听进去了,不同于满臣不怎么愿意读书,玄烨从小就会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知道天下一统代表着臣民认同。
而且陈廷敬已经将分封的弊端讲的很明确,若是采用分封的国策,早晚有一天朝廷会没有土地可封。
不过玄烨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了在场文武一个问题:“诸位臣工!我大清横刀立马多年,向来睥睨天下英雄,什么时候需要对一个藩镇十几万人马这么小心翼翼了。
是我大清不敢打仗了,还是藩镇已经没有对我大清铁骑的惧怕之心?”
四人都在心里仔细地咀嚼皇帝的话,皇帝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不满八旗武备开始废弛了吗?
尤其是索额图与明珠两位满臣更是心中惊疑,八旗自从入关之后堕落的速度肉眼可见,现在的八旗之中能够披坚执锐的勇士已经不多。
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这些已经安享富贵的混蛋,还能提得动刀吗?
皇帝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做为兵部满尚书,纳兰明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这些年八旗子弟确实有些不像话,不过只要稍加整顿,我八旗勇士依然天下无敌。”
“八旗为什么会堕落的如此之快,不明白这个道理,即使整顿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想要解决八旗的问题,首先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