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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资源是越用越少,哪怕崔家的林子只有两顷,孟甲岁也想吃下。
窦婴问:“孟家仆从部曲是崔家的几倍,七娘打算如何破局呢?”
崔筠道:“三策,一是让人去找孟甲岁协商,只是这样一来,对方必然认为我软弱可欺,定会变本加厉。二是说服里正,让里正替我们斡旋,有了里正的介入,孟家往后行事想必也会忌惮一二。”
“最后一个办法呢?”
崔筠沉默了,表情有些纠结,似乎这最后一个办法让她有些摇摆不定。
窦婴笑说:“可以找张大郎帮忙。”
崔筠见表姐说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张副将这个锦囊或许会好使,可让他跟孟家对上,哪怕仗着兵势占据了上风,孟家也会记恨他。”
能自己解决的麻烦,她尽量不动用张棹歌这张牌,人情都是帮一次就少一次的。
见崔筠心中自有考量,窦婴便没再置喙。
只是众人僵持之时,林中忽然钻出一道身影。
崔筠与那人的视线对上,发现居然还是熟人。
“这么多人,好热闹啊!”张棹歌说。
她身上背着弓,左手拎着一只还在挣扎的兔子,右手提着一只已经断了脖子的山鸡。
“张副将这是……”崔筠看到她脱下甲胄换上圆领袍,只觉得这副打扮显得愈发她阴柔了。
现场的气氛让张棹歌下意识找了个借口:“我在林子里散步,发现一只兔子在跟一只山鸡打架。你们说,都是生活在同一片林子的邻居,为何就不能和睦相处呢?我决定调解它们的矛盾。奈何兔子把山鸡的脖子给咬断了,我只好把它们都带出来,让行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再予死者以安葬。”
众人:“……”
把打猎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窦婴想憋住笑,但实在是憋不住,只好掩笑着扭过头去。
崔筠觉得这张棹歌真是个妙人,别人听了她这话还以为她是在胡诌,但仔细咀嚼这话就能发现她代指的是崔家与乡民背后的孟家。
只是,谁是兔子,谁又是山鸡?
窦婴问:“大郎,你散步怎么会走到七娘家的林子来?”
张棹歌佯装诧异:“这是崔家的山林?有主的东西,我不能私占,还是物归原主吧!”
她看了看手里的兔子和山鸡,颇有些舍不得地将它们交出去。
崔筠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张副将之前不知道这是我崔家的山林,我不会追讨你在这之前从山中所得之物。”
她这话是在向孟家表态,她不在意他们之前从这片山林中获取到的好处,只要往后勿要再动歪心,那么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可以不要,我却不能不给。”张棹歌说,“这样吧,这只还活蹦乱跳的兔子就交给崔七娘处置吧,我去料理了这山鸡的后事。”
众人:“……”
你料理它的后事的方法是将它埋葬在你的肚子里么?
张棹歌将兔子塞到窦婴的怀中就溜之大吉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孟甲岁的耳中,只是他并未将一个小小县镇副将放在眼里。
崔筠也不指望孟家会因此而停止在背后使坏——孟家在此地经营了数十载,其族人目中无人,行事作风豪横霸道,只有多方势力施压,方能令他们忌惮。
这么想着,崔筠便让人到里正家递拜帖,表示她知道里正催收两税的工作施展艰难,愿意率先交税起表率作用。
许是被打动,里正终于愿意出面。
慑于里正催收赋税的手段,乡民们都没了闲心去阻拦崔家伐木。
至于孟家,他们想要好名声,断然不会亲自出面。
没了乡民当马前卒,崔家伐木烧炭的计划便顺当了许多。
看着远处窑炉冒出来的烟,崔筠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
不过,她的心底还有一丝困惑。
她对窦婴说:“原以为要三请五请里正才愿意介入此事,不曾想,才请了一次就成了。”
窦婴抱着已经洗干净了的灰毛野兔,她轻抚那柔软顺滑的兔毛,漫不经心地道:“七娘理应知晓里正的选任条件。”
“里正需得勋官六品以下,身家清白者充任。”
说完,崔筠醍醐灌顶,明白了什么。
勋官需要立有军功方能获授,即里正曾经从军并立过军功。而一旦有了战事,里正得再度上战场,因此里正与军将的关系相比豪绅更为紧密。
崔筠叹气:“没想到最终还是靠张副将才能解决此麻烦。”
窦婴说:“此间规则便是如此,不是你借我的权,便是我仗你的势,没必要给自己设太高的道德底线。”
崔筠觉得有道理:“是我矫情了。”
窦婴颔首,心想:“七娘已经长大,渐渐立起来,处理纠纷也游刃有余,我可以放心地回汴州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