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青跟曹都絮絮叨叨，聊家常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师，但是是一个让人温暖的人。
他侧头去看宴青的面孔。
和画符咒时候一样，是一张非常沉静的面孔，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是像是一块流光溢彩的古玉，看久了，你才能看出她的魅力来。
尤其是她的眼睛，里面能够装下所有的星辰。
一人一鬼就这么坐着，坐到宴青打了个喷嚏。
很冷。
“岱山，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曹都嗯了一声，他知道宴青想问什么，他也准备告诉宴青。
“为什么钦天监的人，要找你？”
曹都就算已经想好了要告诉宴青，但是在回答之前，还是沉默了片刻。
“其实我并不是鬼。”
“啊？”宴青呆呆的看了过去。
这种随时会消散的形状，不是鬼？
那是什么？
魅？
妖怪？
曹都没什么感情的说了自己的事情，一件说出来足够让整个天师联盟都为之震惊的事实。
“其实我是人，只不过被人做成了鬼。”
他出生的时候，钦天监国师就给他看过生辰八字，说他多灾多难，要静养，并且给他选定了静养的地方。
就是宴青找到他的那所宅子。
其实他的身体很好，而是那位国师看中了他的生辰八字，想要将他养成一个续命的鬼。
这种养成的鬼物，叫做鬼瑞，食之可以延年二十年左右。
唯一的代价就是一条人命。
这个人必须得从小就和鬼生活在一起，先开天眼，再成为鬼体，最后在镇物束缚之下，彻底的成为一个鬼。
那位国师当时已经八十高龄，到现在已经一百零二岁，前一个鬼瑞带来的寿命已经快要耗尽，正在丰收的时候，宴青出现了。
她带走了曹都。
国师震怒。
他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这么高明，竟然能将一个厉鬼收走。
直到他让那七个老师查证之后，才知道是宴青带走了曹都。
“国师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我其实还拥有自己的意识，根本不是你带走了我，而是我自己想离开。”
曹都说的很平淡，宴青心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系统都惊的要掉下巴了。
太邪恶了。
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炼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而且最后还要吃掉，用来增长自己的寿命。
从一个小婴儿开始，他就没有过一个活人的正常生活，成天的和鬼呆在一起，最好还被镇物所困，无法离开。
“系统，我要是他这个样子，我也会毁灭世界的。”
系统：“我也是。”
好在曹都从小就跟那些鬼学了不少的东西，也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原本他可以更早的跟着其他天师离开，但是这些天师每一个都散发出一种必须要将他灰飞烟灭的气息，他只能将这些人吓跑了。
最后才选了宴青。
宴青一翻墙进去，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桃真甜。”
然后她也没急着收复曹都，而是吃的肚子鼓胀，然后冲着曹都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
“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我修炼一下再来。”
曹都就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他跟着宴青离开，外面的世界很好，很热闹，尤其是宴青是一个非常懒散的人，走到哪里算哪里，动不动就找个地方看看风景。
以至于他也跟着心境平和了不少。
宴青道：“岱山啊，你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我就不把你装在葫芦里了。”
曹都笑了笑，没说话。
宴青又问：“那有没有办法把你重新变回人啊。”
曹都道：“有，只要和人常年的呆在一起，我慢慢的就可以吃饭喝水，食物会让我重新变回人的。”
他能够这么快的恢复到现在的状况，也是因为宴青总是带着他，并且对他说话的缘故。
“那就好。”
宴青在心里庆幸了一下。
她觉得曹都实在很可怜，也想帮他恢复成人，可是要是难度太大，那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要说说话，带在身上，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那你吃鬼没关系吗？不会让你重新变成一个鬼吗？”
曹都道：“没关系，我不是普通人。”
宴青一想也是，国师还吃鬼来长命百岁呢。
“啊，好困，”她打了个哈欠，带着小葫芦进屋睡觉去了。
这一回她干脆将小葫芦放到了枕边，让他能够多沾上一些人气。
张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下雪了。
出去一看，外面是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大叫一声，然后就开心的出去堆雪人了。
宴青挂着葫芦，也出去玩了一会儿，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山里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山上盯着他们一样。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