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缺一身绛云色衣衫,披着纯白斗篷,与屋中布置般配至极。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他瞧着气色也比寻常好上许多,面上晕开淡淡气血。
崔拂衣恍惚想起,瑞王瑞王妃做主,替应缺将他娶进门,本就为冲喜而来。
大半年过去,这迟来之喜竟也当真冲成了。
崔拂衣伸手轻抚过应缺面庞,在触碰到应缺唇上伤口时顿了顿。
应缺垂眸一笑,“今日夫人可是让我被好一阵笑话。”
崔拂衣笑睨他一眼,“夫君又哄骗我。”
在这王府之中,又有谁敢笑话应缺?
应缺:“他们虽未说,却定是偷偷笑话了。”
在外间侍候的丫鬟:世子为了哄世子妃,竟然冤枉她们?她们哪敢笑话世子?
崔拂衣抿唇笑问:“那又当如何?”
“夫君可要咬回来?让我也被他人笑话一回?”
谁知应缺竟当真用指尖在崔拂衣唇上逡巡片刻,似是考虑如何下嘴。
半晌,却听他轻笑一声,“罢了,夫人狠心咬我,我却是舍不得咬夫人。”
崔拂衣望着他,好气又好笑之余,又觉一阵没来由的暖,似云似雾,化在心里。
“疼不疼?”他望着应缺唇上伤口,如昨夜般问。
应缺也如昨夜般摇头,却多加了句:“夫人,能让我疼的,从来不是肉/体。”
崔拂衣仍是亲了亲他的唇,“那我与夫君,当真天定姻缘。”
“那老天还挺好的。”应缺知道,崔拂衣运气大抵是很不好,若非如此,怎会与他缘分天定,纠缠不休。
他握着崔拂衣的手,珍而重之地在手中把玩,“真是抱歉,今生,夫人又要与我纠缠不休了。”
崔拂衣失笑,“怎得好像你我从前不止纠缠一世似的?”
应缺反问:“若当真有,夫人可会后悔?”
崔拂衣假做认真,思虑片刻道:“遇见夫君,我可欢喜?”
应缺轻轻点头,其他不提,他自觉与青青在一起时,青青也同他一般享受欢愉。
崔拂衣:“既如此,夫君为何还有此问?”
应缺抬头望他,“今生呢?”
“夫人,若让你在科举做官,波澜壮阔一生,与如今之间选择,你更想要何种生活?”
崔拂衣沉默。
应缺也并未催促,就这般静静等待。
半晌,方听见崔拂衣道:“我喜欢做官,亦自觉在朝堂中能如你所说,波澜壮阔,精彩纷呈。”
“但那不过是种生活状态。”
“但你……”他抬眸望向应缺,从未觉得自己竟如此热爱眼前人。
“你是我的珍宝。”
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
若在未遇应缺之前,崔拂衣应当会喜欢在官场升级,但若是如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虽有遗憾,却仍会摘下官
帽(),毫不犹豫。
应缺眉眼弯弯。
下一刻?()?[(),崔拂衣便觉手中似被塞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瞧,一枚头发编织而成的同心结静静躺在掌心。
“既如此,我便算是嫁与夫人,夫人可要收好了。”
嫁之一字,有归附,归属之感,远比娶更令崔拂衣动心。
手中同心结不知被人编织多久,又编了几次,它分明那般轻巧,那般脆弱,轻轻拉扯,便会变形松散,崔拂衣却当真感到它宛如珍宝。
半晌,他蜷起手指,小心握紧。
“我收下了。”
既收下它,也收下你。
*
圆房之事隐瞒不住,桃园下人知晓,王妃便也知晓了。
她顾不得将近年关,府中事务繁忙,亲自来了桃园。
刚进院子,便瞧见崔拂衣与应缺坐在廊下小亭,围炉煮茶。
炉中明火正旺,茶香四溢,在这冬日中,别有一番意趣。
应缺全副武装,斗篷将他浑身笼罩其中,若换个角度,王妃必然瞧不见他眉眼。
“母亲。”
“见过母妃。”崔拂衣见是她来,当即要起身行礼,王妃见状竟亲自扶他起身。
“拂衣也是我的孩子,往后便不必行礼了。”王妃如是道,语气温柔无比。
闻言,崔拂衣下意识看向应缺,却见应缺微微一笑,目光鼓励。
崔拂衣随即微微福身,“多谢母妃。”
“天气渐冷,我让人送几道暖身汤的方子来,给你们补补身子。”
“母亲送的,自然是好的。”应缺笑道。
王妃面上情态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只望着应缺,顿了顿道:“府中冷清,我派人送你与拂衣去温泉庄子上住上十天半月,或是年节再回也可。”
应缺还未应下,崔拂衣便道:“母妃,夫君身子还需薛府医悉心照料。”
王妃随意摆手,“不必担心,让薛府医也跟去便是。”
应缺却已看清崔拂衣心思,便附和道:“母亲,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若何时有个差池,我也想离您与父王近些,兴许还能……”
“胡言乱语!”王妃忙打断他未尽之言,“我与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