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秦府寿宴,秦九吟提前知会了一声。
在每一桌里都安排了人,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合作对象。
原本,宋元宝是不在观察范围的。
一个小本生意的丝绸商,家里传下来的基业,经营范围不太大,就在那么几处城市来回流动。
更关键的是,宋元宝不贪钱。
有那俩钱之后,就带着自家夫人成天到处转悠,转悠也就罢了,压根儿不想着把生意拓宽。
起先,秦九吟是不太相信会有这种生意人的。
钱嘛,没有人会觉得多。
可打听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秦九吟还是不信,特意给宋元宝发了请帖。
钱明康第一天只观察,确实宋元宝如消息中说的一样,对自家夫人极为爱重,而他那位夫人也是貌美如花,生了两个孩子也不见身材走样,满面春风,分明是饱受爱情滋养。
第一日寿宴之后,钱明康还劝说秦九吟放弃宋元宝,他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俗世之辈,没有理由铤而走险。
但裴柏否决了他。
裴柏虽是个药商,可一开始阿芙蓉的流通是靠他来运作的。
只因为他的生意没有做大,往常见的药材里面混杂一些少量的阿芙蓉,再加上秦九吟的庇护,根本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裴柏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与假扮宋元宝的百里烨交谈,但他的夫人却一直在与黎童说话。
回去的那晚,裴夫人说:“他俩不像真夫妻,不过宋老板眼中确实有他夫人的身影。”
别人不去说,裴柏尤为相信自家夫人的眼睛。
且不论他二人的感情真假与否,这位宋老板看气质就不像是池中物,尽管隐藏得很好,但偶尔观察四周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些许算计。
或许,之前都是为了迁就宋夫人,所以暂时蛰伏。
家中生意平淡而稳定,恐怕也只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真正的宋元宝,声嘶力竭:“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喜欢做生意!”
正因如此,第二日寿宴之时,秦九吟才会特意端着酒杯过来,甚至还特意在百里烨面前试图摸黎童的手。
裴柏和钱明康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双俗世蒙尘的眼眸在那瞬间,变得异常凶狠,恍惚间让人觉得他似乎手染无数鲜血,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他们见过太多这种眼神,没有哪一个比他更为惊心。
那一刻,裴柏和钱明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人,是有野心的。
且,野心极大。
可以利用。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到利用人家,人家直接连第三日的寿宴都不来了,带着夫人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涑州。
那速度,生怕他们追上他。
秦九吟不死心,仍旧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追出去很远。
一直到今日,都有些不死心。
他结盟的商人很多,可没有一个像百里烨那样一身杀气的,在座的大部分人要么是一身绫罗绸缎看起来跟暴发户一样,要么是学读书人的温润儒雅努力把自己从铜臭堆里拉扯出来的,总之不伦不类。
这里头的人,大概只有裴柏这个药商,看起来稍微像那么回事。
“宋老板在何处?”
秦九吟一脸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道他应该一早就上山来,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时间说服对方为己所用。
山羊胡捋了捋胡须:“不如让住持将人请过来不就行了?”
此话正合秦九吟心意,而站在外头的“住持”,冲着里头点了点头,立刻就去找人了。
百里烨也正等着他们来找。
赤衣来的时候,他正好打开房门。
屋子里,黎童正百无聊赖地吃着碧雨刚切好的水果。
两人刚一对视,百里烨就扭头对黎童说道:“我去去就回。”
“一切小心。”黎童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手指敲了敲桌面:“快抄,别偷懒。”
羽帘哭唧唧,夫人,抄一天了,手真得很酸!
百里烨抿了抿唇,真是从她眼里看不到一丁点担心自己的情绪。
失败!
不甘心!
淦!
百里烨抬脚迈过门槛,正在饮酒谈天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随后就见秦九吟很是开心地站起来走到了百里烨跟前:“果真是宋老板!”
“秦知府,怎会在此?”百里烨装作不知,眼神扫了一下全都看着他的商人:“这……这些,裴兄竟然也在此?你们都是来祈福的吗?”
话音一落,众人皆哄笑了起来。
百里烨挠了挠头,也跟着干干地笑了笑,一脸茫然。
秦知府一直站在他面前,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没有什么破绽,又让“住持”添了一副桌椅碗筷,兀自拉着人坐下。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秦九吟倒是答得很大方。
“来寒夜寺做生意?”
若不是预先知道他们的行事,真别说,谁会信?
“不知宋老板可要加入?”山羊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