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林立接到吏部通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奏章上清清楚楚写着平阳侯府林氏递交的名单不符合恩荫保送资格,让外姓人混淆血统,于血亲不顾,枉为人父,骂得他狗血淋头。
礼官自然不敢这么骂侯爷,奏章上每一个字都是再次递交名单时太傅一句一句面不改色地说的,礼官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知道侯爷最近哪里得罪了太傅。
伏在侯爷怀里的何氏伸出纤纤指尖轻抚夫君紧皱的眉头,“大晚上的怎么了?”
仅着中衣的侯爷一把推开妻子,边起身边穿衣服声音带着怒气,“你说呢?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何氏被推倒在一边,乌发凌乱地覆在精致的脸上,清澈的双眸里溢满了委屈的泪水,“妾身前几日和侯爷说的时候,侯爷明明也是赞同的。”
亥时,紫怡阁内烛火通明,刘嬷嬷正服侍老夫人起身埋怨道,“这名单明日就要公布了,早不换晚不换大半夜的调换人选。”
老夫人觉浅刚躺下一个时辰被吵醒精神头仍还不错,摆了摆手道,“这宫里没定下来的事自有门道可走,不知是哪个嫡女有这本事罢了。”
侯爷林立把何氏骂了一顿,走出何氏的锦绣园时已经气顺了不少。
走到紫怡阁时侯爷还是忍不住拉下一张脸,“母亲定的这名额明日我肯定要被弹劾,怎么就定了表小姐这外姓人。”
“还不是何氏一直举荐自家侄女,我都被她说出茧了。”老夫人蔡氏自是知道自己儿子要面子又自大的性子推脱道,“之前都好好的,这事自然是今日有人插手了,大抵是哪个没上名单的嫡女娘家使了力。”
“放心怪不到你头上,咱家嫡女你也知道,一个要自己要凭本事考,一个压根没娘家管,你且放心好了。”老夫人慢条斯理地用铜炉烧水烹茶,顺便给儿子理了思路。
“就怕被牵连到,这名单上其他府里都是一个姓氏,大概出错的也就是个庶女,就我们侯府打眼得很……”侯爷还是不放心,沉着声音说道。
“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顺心,可别再怪老身了,这事和你说的时候你自己也是满脸赞同的。”老夫人摆弄着茶杯,老神在在地学着儿子的声音,“这二丫头养在乡下这么久一点规矩没有,字又难登大雅之堂,才学礼仪一窍不通,去了国子监侯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让苏蕊去我没什么意见。”
侯爷不敢顶嘴,又被母亲堵得气闷得不行,只能黑着一张脸道,“是儿子自己思虑不周,如今这名额还是给颜颜吧。”
“怎么,颜丫头都说了自己要凭本事考,你还要把名额给她?”老夫人用丝帕包着壶把提起沸腾的水壶,蒸腾地水气从壶嘴里氤氲了一室,“这么不相信颜丫头?”
“颜颜的才学我自是信的,这不是怕颜颜万一没发挥好掉出去了。”侯爷沉着脸说出自己的顾虑,“这名额只能给嫡女就想给颜颜一个保障,若是她这样的才华没进去国子监太可惜了。”
老夫人终于泡上了茶,滚烫的沸水冲出碧螺春的清香,“她自个儿说了要考第一扬名京都,你可别给她添乱。这名额苏蕊用不了,我是准备给清丫头了。”
“清丫头她那手字,那学识保送进去我这脸往哪搁。”侯爷脸色愈加黑了,声音充满了不屑。
“不会才要去学,两个女儿进去自然比一个女儿机会大。”捧起茶杯细细闻着茶香,清韵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老夫人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清丫头如今啊…长得也越来越像何氏了,草包美人也自是有人爱的。”
“上次见她还是……”侯爷心下一惊自罚了二丫头关禁闭便再也没见过这个女儿,半个月前还是个面黄肌瘦的村姑,这么快就变美了?!
转念一想母亲不可能拿这事诓他,何氏有多美他自是知道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娶了这么个任性又软弱的夫人,“既然二丫头长得越来越像何氏,那的确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清丫头丢了你的脸不要来这和我拉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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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色还是一片鸦青。
青枝在黑暗中端着盆指尖一片冰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起得这么早了,应该多披件衣服。
推开房门,熄了香炉里的安神香点亮烛台,青枝才轻声走到榻前拂开轻纱幔帐,“小姐,该去请安了。”
榻上的小姐墨发铺层,云鬓堆鸦,只是玲珑的身子弓成了虾米,一只手举过头顶,修长的双腿紧紧夹着丝被,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娇憨。
【在外人面前请保持大家闺秀形象,否则要扣除闺秀点。】
【即将扣除闺秀点倒计时,3,2……】
青枝只眨了下眼便见着榻上的小姐瞬间翻了个身,丝被端正的裹着身子,双腿并拢板正地躺在床上,浓密地羽睫轻颤睁开了惺忪的双眸,“今日怎么这么早?”
清甜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刚睡醒的撒娇比平时更软糯了几分,听得青枝只想哄哄小姐,“那…小姐再睡一盏茶的时间,再多可就不行了,给老夫人请安就迟到了。
林清清这才想起她已经出了禁闭,如今又要每日点卯了。
青枝退下后,林清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