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听到儿子的话,顾罗氏的身子猛地一软,重重地坐回椅中。
李秀却尖着声道:“放他娘的狗屁!明明是陈家的儿子来约荷花谈生意的,他约荷花的帖子还在荷花屋里放着。这陈家想干啥?他家想干啥?是不是看咱们联合会的生意好了,就……”说到这里,李秀的声音猛地停住了。
她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顾成。
屋里,顾罗氏哭了出来。
“荷花,我苦命的孩子,你到底在哪?”
李秀与顾成看着哭泣的母亲,长声叹息。
“我再去找!”顾成吩咐李秀给他准备一身干衣干鞋。
漫天飞雪中,顾老大提着灯笼,穿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
往日就泥泞的路面在下了雪之后尤其湿滑。
顾老大手里的灯笼燃了又灭,熄了又燃。
他不敢喊荷花的名字,口里一个劲地喊,“顾成,顾成你在哪?我和你阿娘在家里等你呢。顾成啊,快回家啊!儿啊,快回家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声音穿透夜幕,传递到深宅之中的陈冬平耳中。
“顾成还未回家?”小婢弄梅朝着窗棂外望了一眼,又继续垂下头替陈冬平梳头。
黄色的水牛角梳顺着陈冬平那柔顺的黑发一直向下,乌云如坠。
陈冬平看着镜中的自己,蹙眉细思,“这顾家,八成是出了甚么事故。”又抬眼看向弄梅,“今儿可见少爷了?”
她口中的少爷指的就是陈敬之!
弄梅摇了摇头,“未曾见过!说是少爷出门访一个友人,许是见雪大了就不回吧!”
陈冬平哼了一声,“访甚么友人?明明是心中不快躲出去了吧!这次科举他押错了题,输了个满盘,原依他的性子,必然是等三年之后再战。谁能想到,他又搞什么回家经商?他一个读书人,会经的哪门子商?还不是把书里看来的仁义道德使了出来?结果除了让陈家亏损一大笔财钱,还得了甚么?幸好祖父醒的早,否则的话这家不定被他祸害成甚么样了呢。”
弄梅并不是以前的香儿,与陈冬平的感情还没到随意说话的地步。
只有唯唯喏喏。
陈冬平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人,见状不由生了怒气,“仔细梳头,若再梳断我的头发,仔细你的皮!”
弄梅应了一声,提起精神梳起头来。
又梳了会头,陈冬平喃喃自语,“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这天寒地冻的,马车再坏到半路……不行……”她看向弄梅,“你去打听一下,今天敬之到底是去哪个友人家里了?打听出来后,就派人去往那个友人家里去看看。”
弄梅答了声是,低头出去了。
屋门开阖间,一阵雪花飘了进来。
陈冬平嫌弃的皱了下眉,又目光迷离地看向窗棂。
北风刮过糊得厚厚的窗户纸,发出呜呜的响声。
……
清晨帘幕卷轻霜。
荷花睁开眼,盯着帐顶一动不动。昨天不知被陈敬之灌了什么麻药,直到现在还是手脚酸软,到处提不起力气。
她感觉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水!”荷花开口唤了一声,她察觉自己的声音很虚弱。
帐外传来倒水的声音,有人掀开帘子,将茶杯递到她唇边。
荷花用仅能动的眼睛朝着来人瞟了一眼。
绿衣笑着将茶杯放到了枕边,转手去扶荷花:“大娘子勿怪!少爷吩咐婢子不许大娘子出门!婢子想了想,就只能委屈大娘子在床上躺着了。所以,方才趁大娘子未醒时,又灌了些药。”
“大娘子请吃茶!”绿衣让荷花倚着自己,将茶杯举到荷花的唇边。
荷花此时渴的很了,先牛饮了两口,而后才抬眼看向绿衣。
绿衣说的很清楚了,她只能呆在这张床上。
想到这里,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了,还不如保存体力。
见到荷花又闭上了眼,绿衣淡淡地笑了一笑,“大娘子可要盥洗?婢子的手虽是粗糙,却也是能侍候人的。”
荷花只是不理她。
感觉很荒谬。
想她堂堂联合会的会首,竟然被陈敬之莫名其妙地骗到城外,不仅骗到城外,还被灌了麻药。
这说出去,只怕别人不肯相信。
也不知道这会家里急成什么样了,爹娘定是焦急的要死。
没了她,联合会也不知会怎样!
幸好马上就要放假,联合会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她倒也不担心。
她担心的只是——
就在这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崔晋原的影子。
荷花猛地睁开眼,轻轻一叹。
而在旁边,绿衣紧紧地盯着这个有史以来陈家最大的对手。
绿衣对荷花很好奇!
荷花看起来很镇静,虽是被抓起来又用麻药翻倒了,此时却不声不响也不求饶。
除了昨天哀求过陈敬之,就再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绿衣原以为荷花在醒来之后会闹,会吵,会疯,会哭。
可没想到荷花只是要了口水喝,就静默无声。
很平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