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娆撑在少年身后的手被地上的砂砾磨破了, 一时淌出了好些血来,沿着那纤白的手臂蜿蜒地流到了削葱般的指尖上,与那丹蔻混为一色, 滴落而下。
“你流血了··”少年拉住江盛娆的手腕,眉头轻皱, 目光专注而担忧地流连在那些细碎的伤口上, 他忍不住想细看,但还未触碰到,又小心地缩回了手。
“那你手上也流血了啊。”江盛娆轻声道。
少年手上的伤痕明显严重多了,为了挣脱束缚,生生把自己的手腕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痕, 连那丢在地上的绳索都被他的血浸成了暗红色,却浑然不觉似的。
而江盛娆与少年的这一番自然而然的亲密尽数都落在了陈菡眼里,现下姐夫已无事了,阿姐也已赶来, 此刻她心里再顾不上旁的人, 只焦躁地揣测着这女子与少年郎的关系,她好歹逛过几回勾栏, 也不是那等全然不开窍的愚女,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一般来··应是一对心意相通的情人吧, 总不会是···妻夫··
陈菡连忙撇掉这个念头。
而陈芷打横抱起了夫郎, 只以为是苏素心善送来了吃食,却因着这些个被绑束的人而受到了惊吓,进而才犯了心疾, 险些丧命。
她怒火盈胸,凛冽的眼风略略一扫,微圆的眼眸暗藏着一抹慑人的杀意, 最后停留在江盛娆的脸上,逐渐加深,无形中发散的威压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看着也不过是个骄逸无用的富家小姐,倒是我眼拙了!”陈芷哼笑道。若换作寻常女子,怕是见到她时便已先惧三分,甚至不需多作什么就已吓得心肝胆颤,涕泗横流,而眼前这女子却面色如常,并无一丝惊慌之色,能想出法子脱身倒也不叫人意外。
“你的夫郎是有先天性的心脏··心疾吧?方才他忽然倒地不起没了气息,我恰好懂些急救之术,这才勉强将他救过来。”江盛娆镇定道,三言两语便将缘由解释清楚,免得令这莽妇头子以为他们想逃,平白地被激怒。
且看这莽妇神色匆匆地奔赶而来,满脸紧张沉痛,江盛娆估摸着这患有心疾的夫郎在她心中应是占了很重的分量,说不定可以借此得到周转回旋的契机。
果然,陈芷闻言略作迟疑,听眼前女子话里的意思竟是出手救了素儿,她为人侠义忠恳,恩仇必报,是以,也不由地怒容稍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夫郎,似是想要求得证实。
只可惜,苏素刚被救转回来,微张着嘴,却虚弱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一直在旁的陈菡倒是开了口,说道:“阿姐,是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时挣脱了出来,这才惊吓到了姐夫。”
陈菡语气平淡地叙述道,矛头直指江盛娆,但若细心去听,便能察觉到那声线有些细微的发虚发颤。
陈芷自然是对自己的亲妹极为信任的,当下她便满目森冷地瞥了江盛娆一眼,似乎怒意更炽,肌肉虬结的长腿往外一迈,只厉声吩咐下属将江盛娆和少年重新捆绑起来,还在洞窟外多留了些人手。
而阿圆后知后觉地瞪了半天的眼儿,也没想明白二姐为何要说谎,刚打算帮着那三殿下说几句,却见阿姐早已率着一众部下走远了。
“二姐,你··”阿圆挠了挠脑袋,刚想开口问,却被陈菡打发道:“阿圆,你快回寨子照看姐夫吧,阿姐一个大女子,总也不及你细心的。”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将阿圆赶出了洞窟,自己领着其余几个人高马大的莽妇处理善后。
江盛娆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应该是领头妹妹的女人,摸不清这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竟突然跳出来颠倒是非,让她难以辩白。
几名莽妇七手八脚地重又将江盛娆捆束了起来,在陈菡的示意下,还多加了几条粗重的铁链,一匝一匝地缠绕在江盛娆的手脚上。
而顾照宁则是由陈菡一个人亲自动手,她是暗自存了些心思的,因着常年舞刀弄枪,陈菡的手指难免有些粗粝,掌中还有好几处茧子,她抓住了少年纤瘦的手腕,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细腻柔滑,触之生温,让她瞬间想起了先前在富绅手中劫掠来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润白通透,叫人爱不释手。
陈菡眼眸微沉,心中难以克制地叫嚣着,贪恋着这样的感觉,顺从本心,她装作无意地将少年浅青色的衣袖捋了上去,却是看到手臂上也是一片雪白,并无任何的色痣印痕。
包括对于男子来说,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守宫砂。
那一颗艳红的朱砂痣,陈菡曾在弟弟阿圆的手上看到过,她心怀侥幸,也万分希望能在少年的手上看到,但还是未能如愿,一时万般念头鼓涨在胸口,酸涩难当,眼中难掩失落。
萧景深懒怠地倚在石柱边,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女人作出了一番看似不着头绪的行径,轻微地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简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般,笑得陈菡差点乱了方寸,她故作冷肃地撇了萧景深一眼,又着重地,有些慌乱地瞥了眼少年的脸色,见少年仍是眼眸温润,略带几分懵懂,并无异样,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生得这般美貌,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女人,仅方才那番言语,就不难看出来,是那种巧言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