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九岁,但就是有一种奇特的气场。
就连萧嘉远都没有反驳质疑他的话,甚至连插嘴都没有。
仿佛这一刻,这里本就应该是顾珩去指挥。
实在是顾珩的气场太强了,跳下车那一瞬,就像是个干了十几年的老捕头。
长明更是连迟疑都没有迟疑,顾珩说出之后,他脚尖点地直接飞身上树,从树上将那尸体带下,把尸体抱起来的时候,长明道:“脖子的确是被一个短树杈戳了。”
那断树杈约莫拇指长短粗细,正好戳进了脖子的动脉里,长明将那脖子拔开,登时鲜血滴答变成了噗呲一喷,索性这血已经滴答了好一阵子,差不多都快放干了,噗呲这一下虽成放射状,但也没有喷出多少。
把尸体放到地上,顾珩只瞥了一眼他脖子上的血窟窿便麻利的将尸体的后脑勺转到一侧。
正如顾珩所言,后脑勺上有一片已经干了血迹的地方,顾珩将那片头发拨开,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顾珞虽是中医,但也看得出来,这是致命伤,只是这伤口的痕迹有些奇怪。
顾珞皱眉,想了好一下,忽的想起,抬头就朝长明看过去,“我之前在京都城门外的一处破庙给人做过一次腿上的包扎,长明,你还记得那次不,你看这伤口是不是和那腿上的一样,都是锯齿状。”
长明立刻凑上前。
顾珞对兵器的记忆必定是不如长明,长明拨着看了须臾,点头,“是,绝对是被同样的利器所伤,利器呈锯齿状。”
萧嘉远捻着手指,“锯齿状的利器,江湖上能用这种兵器的,只有先前被郁宴灭了门的那一支,那是受端康王使唤的。
当时郁宴派人将其灭门,是灭的干干净净。”
顾珩看着尸体后脑勺的伤口没说话,他知道顾珞说的那人是老南瓜,但老南瓜没告诉他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检查完伤口,顾珩将尸体放正,双手由上而下,以搜身的方式在尸体身上摸索。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尸体身上的衣袍应该是上好的杭锦。
“能穿得起这个衣料的,瞧着体态也算富态的,又是走在这条官道上的,只怕应该是要去乾州城做生意的商户。”萧嘉远摸着下巴给出推断,“乾州虽然远,但这里是我朝和南诏来往贸易的唯一交易点,有不少商户愿意大老远的走一趟,卖出本朝的东西,再进货南诏的商品拉回去卖,一来一回一年走两趟就足够赚了。”
“但这种商队,一般都是几家一起上路,为了平安起见,队伍里必定是有会功夫的。”长明补充。
正说话,顾珩从尸体身上摸出一个瓷瓶儿。
乳白色的瓷瓶儿像个小葫芦,瓶口被一把枯草封着,可见这封口是临时扯了路边的枯草做成的。
顾珩谨慎,先是将那瓷瓶儿晃了晃放在耳边听了听声音才又将那一小撮干草拔出。
“里面是什么?”萧嘉远探了脖子看过去。
顾珩将瓷瓶儿口朝下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小卷儿纸。
宣纸卷成小卷,也用干草系了个结,解开草结,顾珩将那纸卷展开。
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的字也颇潦草。
【我们遭遇了难民围攻,死伤过半,好不容易突围,我们准备原路返回,留下这个字条给后面来的商队提个醒,不要往前了,前面的难民要吃人的】谷鋻
看着字条上的字,几个人一片沉默。
他们发现这尸体的时候,尸体还在滴血,可见才被挂上去没多久,应该就是写字条的人为了提醒后面的商队,才不得已将自己死掉的同伴挂到树上以作警示。
但是!
他们一路走来,在官道并没有见到任何往回走的商队。
往回走的人呢?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没走成。
这种猜测令人心里发沉,顾珩捏着那张纸,指腹略作摩挲,抬眼朝大家看,“这个人应该是当时在突围的时候没死,只是受了伤,然后商队撤回的路上,他死了,为了减轻负担,也为了给后来人一个提醒,商队把他挂了出去。”
略顿了一下,顾珩望了一眼前方。
“既然商队还有功夫把他挂出去,可见当时是太平的,就算是出事,也是在之后,所以商队应该是有一点时间往回走一截的,也就是说,第二次围攻应该发生在后面不远处。
但是我们一路走来,这一节路上干干净净,别说围攻现场,就是一个难民的尸体都没有。
另外,商队当众有会功夫的人,这些难民忍饥挨饿这么久,当真可以围攻得了商队?
商队如果往回赶路,马车的速度不比人跑的快?更何况对方是难民。”
随着顾珩的发问,众人再次看向尸体的脑袋。
顾珞吁了口气,“围攻商队的,不是难民,但之所以被商队当成难民,应该是对方的衣着是难民的衣着,或者......”
萧嘉远接了话,“有人混在难民中。”
往回找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只能继续往回走。
好在他们这一行人,有西山大营的五百精兵,有安博王府自己的护卫,也有后来加入进来的萧嘉远带来的人。